“嚇……嚇死我了……”牛老財抓住我的手就不肯鬆開,使勁的咽口水,此刻他額頭上、臉上,已布滿了冷汗珠子,雙腿還在不停的打顫,急急地四下瞅了一眼,低聲顫道:“小酒師父,怎麼會……怎麼會弄出這個樣子啊……”
“牛老爺子,本來是非常順利的,可怎奈你們夫妻情深,而你那亡妻柳氏非要讓你下去陪她,所以才發生後麵的事情,說起來都是我的考慮不周,讓您受驚了!”我鄭重地向牛老財作揖道,這個時候若是再不認個錯,恐怕我真會白忙活一場。
“唉!算了算了……”牛老財推開我的攙扶,搖搖晃晃地整理了一下衣襟,當他發現自己下半身已經被一股騷味兒給濕透,頓時老臉一紅,重重地甩了一下袖子,轉身走出了院門。
我怔怔地看著牛老財遠去的背影,心裏無比的憋屈,沒曾想好好的一單“生意”,卻弄成了這般地步,至於香油錢,恐怕也甭想,牛老財不找我算賬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看來明天還得把爺爺窖藏的幾壇花雕,拿出一壇置辦些生計,不然這日子算是過不下去了……
次日一大早,我便被一陣敲門聲驚醒,忙爬下床穿上衣服,站在窗戶邊上,透過窗戶的縫隙看向外麵的院門,難不成牛老財找人來和算賬來了?
心下一想,不免驚慌失措,但聽到外麵的敲門聲此起彼伏,我不免心焦難耐,定了定神,鼓足勇氣走了出去,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或許我家的傳承已經走到了盡頭,事不過三代,我這一代,再怎麼努力也沒用了……
心灰意冷地打開院門,隻見來人真是牛老財的賬房先生,我下意識地後退兩步,勉強鎮定地笑道:“嗬嗬!冬瓜叔,您……您一大早來……有事麼?”
“有事麼?”冬瓜叔上下打量我一眼,頓時冷笑道:“當然有事!昨晚你不是幫我們東家辦了趟差事麼?現在我是來算賬的!”
“啊?”我雙腿一軟,心想這下完了,牛老財可是鳳凰村的土財主,有錢有勢,如果真想因為昨晚的事情和我理論,那我就是渾身張滿嘴也說不清,畢竟人窮誌短,又不能拿著道術胡亂整人,隻能伸著鼻子讓他們砍了……“冬瓜叔,那你說吧,怎麼個算法?我都認!”
耷拉著腦袋,暗自盤算著爺爺窖藏的花雕還有幾壇,估摸著這次賣完也不夠賠償的,更何況我親眼看到牛老財尿褲子,出這麼大的醜,他怎能饒過我啊!
“本來說好了是七塊銀元,但你也清楚出了事故……”賬房先生冬瓜叔懶洋洋地掃了我一眼,袖口一拂,便出現了一個精巧的小算盤,上下一撥,當即說道:“我們東家感念小酒師父及時搭救,前後一抵,就讓我送來五塊銀元,作為我們東家奉上的香油錢。”
我一聽不讓我賠償,反而還要給我香油錢,我心裏那個激動,連忙抱拳作揖:“多謝牛老爺子寬宏大量,改日我一定登門拜訪,為牛老爺子做一場祈福法事!”
“嗬嗬!小酒師父有心了,告辭!”賬房先生冬瓜叔略一抱拳,淡淡地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掂了掂手中的五塊銀元,我頓時美滋滋地咧嘴一笑,祖先保佑,這次弄巧成拙,卻還是撿了個便宜,當真是我家傳道派不該絕代啊……
“啷個哩哏兒啷,啷個哩哏兒啷……”
冷不丁,隻見外麵的路上,一個衣衫襤褸的老頭兒,漸漸進入我的視線,而且他的口中,還哼著小調,大搖大擺地向著我這裏走來。
老頭兒約莫六十出頭,頭發已然花白,還留著灰白色的山羊胡,身材佝僂,很是瘦弱,仿佛一陣清風便能將其吹倒在地,但他全身上下的打扮,卻讓我愣了愣,老頭兒穿著灰色長袍,衣擺的一角,係在腰身的帶子上,露出一條破爛不堪的粗布褲子,褲子下半截,幾乎爛到了膝蓋上,雙腳穿著一雙草鞋,黑漆漆的汙垢,沾滿了雙腳,隔老遠,便能聞到一股子臭腳丫子味兒……
但我奇怪的並不是他的衣服,而是他身上的佩戴,背上背著一把厚重的大劍,劍鞘通體黑色,柄長約七寸餘,單從劍鞘的寬度來看,估摸著裏麵的刃寬至少在五寸以上,整體長約近四尺,裏麵的劍身少說也得三尺三以上,如此厚重的大劍,被瘋瘋癲癲哼小調的枯瘦老頭兒背著,竟輕鬆自在,讓我不得不唏噓片刻。
他全身上下,或許就那把黑黝黝的大劍值點錢,然而他腰間的乾坤百寶袋,卻是已經變了顏色,若非看出底色是紫色,還以為是黑色呢,他的右手邊腰間,還掛著一個超級大號的酒葫蘆,這種酒葫蘆,憑我多年釀酒的經驗,一看就是那種五六斤的容量,心念一動,莫不是這瘋癲老頭兒是來買酒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