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月29日?星期六?晴

今天早上,我一起來到學校門口的小賣鋪買了包子和豆漿(學校的食堂已經關門了,宿舍也隻能再住一天了),本來打算吃晚飯出去繼續貼廣告的,可一大早就被表舅拉了出去,“快去幫幫翠芬,人實在太多了!”他是跑過來的,不知是累得還是年紀大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都是來買鞋的!我和豔雪馬上去進貨,快呀!”?表舅交代完,連聲再見也沒說,就急匆匆地跑走了。剩下我一個人,一手拿著豆漿,一手拿著啃了兩口的包子,繼續在小店門口等。說實話,表舅帶來的好消息讓我心裏有超乎尋常的興奮和激動,但多少有點突如其來,廣告的作用這麼厲害是我遠沒想到的。我的腦子混亂起來,一時想不出該怎麼辦。我決定在冬天的西北風裏吹吹,幾分鍾後,我感覺自己的心跳不再像剛才那麼快了,才拿著包子和豆漿去了表舅家。

來到表舅家,隻見這裏到處人擠人、鬧哄哄的,來買鞋子的人真多,有點像農村的趕集,又有點兒像夜市。

我雖然是個學生,可並不抵觸亂糟糟、鬧哄哄的環境,因為這半年多來我一直在菜市擺攤,已經習慣了人來人往的嘈雜和與買東西的人討價還價的生活。這種場麵非但沒讓我心煩意亂,反而有一種久違的親切感。

豔雪姐和翠芬表舅媽正忙著招呼買鞋子的打工者,不大的西屋裏到處是打開的鞋盒子,人們試穿過的單隻鞋子。豔雪姐做起買賣來是熟門熟路,連收錢的動作都特別麻利,翠芬表舅媽明顯老實一些,不會講價,還要照顧著年幼的兒子,急得一頭是汗。我急忙走過去,幫她招呼著。

生活的艱難讓這些買鞋子的打工者格外節省,原本已經很便宜的鞋子,他們試了又試,最後好不容易決定買了還要討價還價,少到一塊、兩塊,大到三塊五塊,我和豔雪姐、表舅媽都要費一番口舌才能成交。當然,最後讓步的基本都是我們三個,畢竟鞋子一天賣不掉,我們都要承擔風險。

生意做的雖然不利索,我沒有半點不開心。看著這些農民工,隻見他們大多穿著幾十塊錢的新棉衣和人造革的棉鞋,顏色鮮亮得刺眼,和他們身上半舊的毛衣領子對比起來,明顯不和諧。他們的裝扮和粗糙的手指讓我想起我的爸爸媽媽,和正在工廠打工的弟弟。

折騰了一上午,鞋子賣的相當不錯,有好多鞋子已經清貨了。豔雪姐負責把收來的錢存到附近的一家小銀行——溫州鹿城區農村信用社,翠芬表舅媽去給我們張羅午飯,我出去找公用電話,去聯係表舅,問問他進貨的情況。表舅在電話裏先問了上午的情況,很興奮,告訴我說又從永嘉山裏找到半車斷碼鞋,其中還有不少是新款的棉鞋,一定好賣。我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阿票,你告訴翠芬、豔雪她們,實在不行,我去溫嶺或者福鼎找鞋廠,那裏的小工廠特別多,你們三個好好賣鞋吧,別忘了晚上再去貼廣告!”表舅最後還不忘給我打氣!

“放心吧,表舅!不要忘了吃午飯,別光顧著忙!”

打完電話,我回到表舅家急急忙忙吃起午飯!

下午三點,就在我們快要斷貨的時候,表舅聯係的第一批斷碼鞋已經送到了。壓貨的是個鞋廠的小老板,他看到我們賣的熱火朝天,馬上表示願意幫忙打電話給他開鞋廠的各路親戚朋友,繼續幫我調貨,隻要我們賣的動!

我又想出一個新主意,讓那些來買鞋子的打工者幫我們介紹同廠裏的工友來買鞋,介紹一個過來,隻要買一雙鞋,我就給他們每人退一塊錢的鞋錢。

不要小看這一塊錢哦,這個法子讓我們的顧客一下子多了近一倍。到了晚上八點多,屋子裏的人還沒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