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三)(1 / 2)

馬騰領命,提起燈籠便沿著石級徑向那道觀迅步上去。齊紅英下馬看著手下的鏢師和趟子手,一個個雖然披著油布,但是在風雨中依舊瑟瑟發抖。山裏雷聲隆隆,暴雨如冰霰一般。打在身上,一絲絲寒風鑽進體內。讓齊紅英也是一陣顫抖。

馬騰一溜小跑的從道觀跑下來,興奮地喊道:“鏢頭,道觀答應讓我們歇腳了!”所有的人頓時興奮起來,齊紅英看著鏢車,臉上閃過一絲憂色,這麼高的台階,鏢車怎麼才能上去呢?

“兄弟們,四人一組,把鏢車趕進道觀,這可是我們的命根子!”齊紅英的吼聲在暴風雨中是那麼的清晰。鏢師和趟子手吼叫著,幫著牲口把鏢車沿著陡峭的山路,往道觀拉去。

山勢崢嶸,峰回坡轉,石級如羊腸一線,峭壁如犬牙交錯。折過一個涼亭,忽見山道斷絕,出現一個百丈深澗。深澗上架起三條石板以為天橋,天橋兩邊有鐵索護定。人行在天橋上不兔膽戰心驚,魂懸魄蕩。齊紅英眾人小心翼翼的走著,山路濕滑,更何況是這種天橋,隻要掉下去,肯定難以活命。

這時山雨漸小,齊紅英抬頭見崗巒頭上露出金碧閃爍的琉璃瓦屋脊。一曲紅牆隱在蒼鬆老檜之間。借著閃電的光芒,能看到白玉石砌就的台座基上血紅的觀門已大開,兩個道士,點著燈籠,恭候在山門口。燈籠隻能照亮兩個道士腳下,至於什麼觀名,根本就是奢望了。

一個為首的胖胖的道士頭戴混元巾,腰係黃絲絛,手執塵尾,上前來向齊紅英躬身施禮道:“福地自有福人來,齊鏢頭偶遇山雨,借宿本觀,是我們的榮幸!”這道士說話中氣不足,明顯的不是練武之人。齊紅英懸著的心放下一半,客氣說道:“道長客氣了,夤夜打擾,多有不便,還請道長海涵。”一邊說著,一錠銀子已經送到道士手中。

鏢車隆隆的推進道觀,道觀雖然看上去很大,但是裏麵並不寬敞,這十幾輛鏢車已經顯得院子滿當當的了。

賓主寒暄一會兒,兩位道士告辭回房。齊紅英坐在房間中看著雨中的鏢車。突然,一聲朗笑,十幾個人從道觀房簷上跳下來。

“齊鏢頭,人生何處不相逢,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麵了!”為首的人黑紗蒙臉,山雨已經住了,屋簷上的雨滴兀自滴滴答答。

“朋友,你們逼人太甚!”齊紅英認得這群人就是在永樂客棧燒他鏢車的那夥人,沒想到竟被他們跟蹤到這裏。

鏢師們這一次都警惕的很,隨著齊紅英的喊叫,已經嘩啦啦拿著兵器衝了出來。正所謂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但是這夥蒙麵人中竟然沒有了昨晚和齊紅英對陣的那個年輕人。

齊紅英的眼睛漸漸地眯起來,這正是他要殺人的前奏。“那小子呢?”齊紅英冷冷的問道。

其中一個蒙麵人哈哈笑道:“難道齊鏢頭感覺昨晚輸的不過癮?”

薄暮時分,江風微寒。歌聲、笑聲從遠近水麵飄來。一應船上的燈彩都點起來了。寧靜而幽暗的水麵上頓時倒映出一派絢麗搖目的光彩。這景致真仿佛是仙境一般。

“東風軟如絲,柔條上春時。畫眉趁素手,心憂花開遲。胭脂終嫌薄,頻頻束腰身。鎮日坐照鏡,煩亂為相思。”

鳳閣中,宋麗身穿滿月一天星杭綢百襇羅裙,銀光閃閃。滿頭烏雲高高螺旋盤起,一支金雀釵貫穿其間,金雀釵頭嵌鑲一粒大紅寶石。兩片白玉雕出般的耳朵各垂下一葉翡翠明璫。後鬟間插一鳳凰展翅玉搔頭。隨著她的彈奏,滿頭珠玉發出叮當的脆響。

一曲終了,宋麗放好琵琶,端起一杯清茶,嫋嫋婷婷的走到一個年輕人麵前,這個年輕人正是昨晚擊敗齊紅英的李飛鶴。

“李公子,宋麗這首曲子還入得清耳嗎?”

李飛鶴接過細瓷茶杯,淺斟一口,淡淡的笑道:“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

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宋麗捧起李飛鶴的臉,愛憐的說道:“公子,江湖本事險惡之地,您何必以身冒險,這樣詩詞唱和,優遊卒歲,讓宋麗陪伴,豈不美哉?”

李飛鶴正容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僅僅是李元他們的仇,就是我自己的仇,這條路我也得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