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即將來臨對於絕大多數的旁人來說,這無疑是喜悅而熱鬧的,相對於大家的珠圓玉潤紅光滿麵,夢飛著實清減了不少。原本以前就是三個人過的不是嗎?為什麼心裏總是空落落的?

同事有時會好奇隨口問問春節準備怎麼過,她也隻是笑笑,並不多說什麼,在這裏,喜悅尚能分享,傷心難過又有何必要訴說?

柏油馬路上,陽光照在上麵微微眩目。雙車道馬路,十來米的距離,他專注地凝視前方,目光清明,視線投放到對麵的夢飛,他終於找到她了!

夢飛低頭邁下低矮台階,剛剛踏上馬路,右手便被人突如其來地牽住。事情發生得那麼突然,受了驚的夢飛匆匆抬頭,倏地停住腳步,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落入眼簾,薄薄的唇緊抿著,他臉上的表情倒是平靜如常,唇角勾勒出幾絲和煦的溫和,若無其事地催促道:“站著發什麼愣?”

“……”夢飛也沒弄明白,自己就這樣被他突然地牽了手,明明應該震驚、訝異,或者立刻甩開他,腳步卻不自主地立刻跟上,那隻手在不知不覺中忘了掙脫。

夢飛跟在挺拔修長的南昃身過後,明明還是那麼熱鬧擁擠,而這一秒,世界卻寂靜得仿佛隻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還有那輕輕的呼吸聲。

等到走到對麵的時候,夢飛卻突然有種奇怪的感受,隻覺得這一段路既漫長又短暫。

夢飛盯住地麵,南昃拉著她的一隻手,感覺手心手背,全都被不真實的溫暖覆蓋著。耳邊溫潤的笑音打斷了她的冥想:“夢飛。”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夢飛終於抬起頭,迎著南昃那依舊溫和的目光,夢飛呆呆站著,各種不知名的情緒混雜著,紛湧而來。他用近乎寵溺的眼神看她,她卻仍舊站著一動不動,她又變回為那個冷靜自持的女人,收拾起慌亂和隱約的心痛,眉宇間一片如水淡然。

她抬起頭的那一瞬,陷入疑惑之中。他就站在她的對麵,近在咫尺,背著光,他的側臉陷在濃烈的陰影裏,是那樣的不清晰,卻又喚起一絲模糊的幻覺。

記憶就想細絲一樣,柔軟的,也有著極強的韌性,稍微一碰就會反彈。神思恍然如在夢中,未及反應,望著那個模糊不清的影子,夢飛有點恍惚,在上升的一瞬間回頭去看他,他眼裏全是鑽石般的光芒,心頭一動,看了看那雙清俊深邃的眼睛,明明覺得刺目,明明這麼痛,卻還是不願意將視線移開。她下意識地掙了一下,沒能鬆開,她別開目光:“你怎麼在這?”

“因為你在這。”南昃緊了緊握著夢飛的手說道。額前發絲微微垂下,柔和了眉眼間隱約的鋒芒,此時就著暗光看起來,無論臉孔或神色,都出奇地安靜溫柔。

“放手。”夢飛抽回自己的手說道。

“為什麼?”顯然,南昃的手沒有絲毫要放開的意思。

想也不想,夢飛立刻再次試圖掙開他的手看著他明亮的笑容,突然有種諷刺的感覺。

“你到底想怎麼樣?”夢飛脫不開,隻能狠狠地瞪著他。“你玩夠了沒有?”最終,她放棄掙紮,有氣無力地問。

或許是看出她情緒的轉變,南昃終於收回之前的笑容,握著她的手再次緊了緊。

她的腳猶如被釘在原地,表情冷靜:“你先放開。”

他低下頭,看著二人交握的雙手,揚了揚眉:“我不但不會放手,而且,還要牽一輩子。”

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

她以為他還有心思打趣、和她玩笑,那句“一輩子。”說得太輕率了。這個時候,他和她都應該知道,顯然這是不可能的。逼視著他,望進他深幽的眼眸。“你這是什麼意思?”

一縷發絲從她的額前搭下來,或許還沾著淚水,所以貼在臉頰邊,有些淩亂。南昃不禁伸出手,替她輕輕挑開,手指流連了好一會兒,才再度緩緩放下。夢飛鼻尖一酸,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止了眼淚,回過神來的時候,輕柔的幫她擦著眼淚。

“我來帶你們回家。”很輕的話語,細膩得宛若風一吹便消散。

家?那個虛幻的存在。那個給她感動,溫暖的泡沫空間?可是那已經不是了,不是嗎?為什麼還要對她說這些?

看著她這副樣子,南昃心疼地攬過她的頭到自己肩上,歎了口氣:“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