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年輕警察臨走前,將聶揚拷在暖氣管上,並不是讓他站得直直的,然後雙手拷上去那麼舒服,而是將聶揚的身體扭曲,十分難受地拷在暖氣管上。
剛開始,聶揚獨自一人呆在安靜的審訊室裏頭,還沉得住氣,忍著身體被扭曲的難受,一聲不吭。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審訊室裏安靜地可怕,加上被這麼一種怪異的姿勢束縛住行動,聶揚立即感覺渾身不舒服起來,最終,聶揚小小地悶哼一聲,然後張開嘴:“奶奶的……有人嗎?”
緊接著,聶揚又罵了幾句粗口,但審訊室的門緊緊閉著,根本無人理會。
“操你娘的……”
聶揚閉上眼,強逼自己找到那種打小念頭時,渾身放鬆,腦海中空空蕩蕩,什麼都不去想的平靜感,漸漸地,聶揚平複下了莫名冒出的煩躁,被扭曲的身體也不再感到那麼難受。
“嗬……所謂審訊,也不過如此吧,這麼容易就想讓我的心理防線崩潰。”
閉目沉思近一個小時後,聶揚猛地睜開雙眼,自語道。
他已經一下子看破了那兩個警察耍的小手段,無非是讓他在一個比較密閉的空間裏,待一段時間,等到被這種寂靜感壓迫到心理防線崩潰時,警察的目的差不多就得逞了。
這種小手段,比暴力毆打、噴一臉辣椒水、電棍捅身上有用得多,至少聶揚是這麼認為,那麼一段時間對詠春拳的苦修,身體上的勞累疼痛,已經不能讓聶揚的心智動搖,反而這種精神上的折磨最能惡心到他。
聶揚又重新閉上眼,也不去理會時間的流失,腦中一片前所未有的空靈。
猛然間,聶揚想到了小念頭,想到了顏詩雨、劉嶽東、郭強三個人經常打的尋橋,以及顏詩雨打得最經常的標指,即便後麵兩套拳聶揚尚未學到,但聶揚的記憶力不差,這兩套拳的動作聶揚都記在心裏。
此時,雖然身體無法動彈,但聶揚卻在腦中,將三套拳,一遍遍地過著,幾乎到了忘我的程度。
太陽高高升起,已經是中午十二點,聶揚卻絲毫不覺,仍然閉目,在腦海中過著那三套拳。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過去,直到下午四點半,忙完了各種事務的江波濤,才故意慢騰騰地走出自己的辦公室,走到樓下的審訊室,緩緩打開審訊室的門。
他一眼朝被拷在暖氣管上的聶揚看去,聶揚閉著目,臉上十分平靜,一點也沒有尋常人被拷上那麼久,挨了一頓餓後,所應該有的煩躁、不安、憤怒。就好像是……睡著了一樣。
這樣的聶揚,反而讓江波濤心裏一驚,他原本打算上前,狠狠一巴掌扇醒聶揚,但卻在心裏權衡再三,打消了這個念頭。
“啪!”
江波濤伸手,在審訊室的長木桌上重重一拍,然後咳嗽了一聲:“聶揚,繼續審訊。”
聶揚緩緩睜開眼睛,看了江波濤一樣,然後點點頭:“解開我。”
命令式的語氣,卻平淡地像討論今天晚上吃什麼一般。
江波濤心裏又是一惱,聶揚竟然敢用這種語氣和自己杠上,怒火中燒的江波濤,頓時揚起了手。
聶揚靜靜地看著他,等待他的巴掌往自己的臉上落下。讓江波濤心裏一寒的是,那種平靜並不是聶揚刻意偽裝出來的。
此子日後不可小覷!
江波濤放下了揚起的手掌,掏出鑰匙把聶揚的手銬解開,但他卻沒有繼續審訊,而是帶著聶揚直接到了分局的地下室二樓。
那裏,是暫時拘留人的地方,可以稱作是小型監獄,一共八個拘留間,拘留間裏,隻有一個抽水馬桶、一張鋪著髒兮兮被單的床而已。
但即便是那麼小的空間裏,也都擠著三四個人。
“進去。”
江波濤指著最裏麵的一個拘留間,聶揚也不說話,很自覺地走到拘留間前方,江波濤打開鐵門,聶揚便走了進去。
“別給老子鬧事,這小子你們不準碰。”
江波濤對拘留間裏的三個混混模樣的青年說道。
“知道了,知道了,江局您忙。”一個染著怪異綠頭發的混混嬉笑地說道。
“晚一點給你送飯,老實呆幾天吧。”江波濤臨走前,瞥了已經盤膝坐到角落處,閉目養神的聶揚一眼,說道。
“江局慢走。”聶揚睜開眼,看了江波濤一下,應了一聲,然後又閉上眼了。
江波濤心裏“咯噔”一聲,然後快步走出去。
……
當晚,葉錚榮家中。
“南子,揚子呢?沒和你一道來?”
葉錚榮將林沫橙的白子殺得潰不成軍,然後哈哈大笑地起身,從棋室裏走出來,往自己的院子裏一瞅,顏詩雨、劉嶽東、郭強、李柯、劉嶽南都在練功了,唯獨不見這幾天練功最刻苦、簡直可以用拚命來形容的聶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