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略熱鬧的氛圍在永和宮消磨殆盡,四貝勒回來後,在正院那處坐了一會兒。禾青把弘昐托付給三兒,親自送回西院,交代清楚。回頭禾青遍吩咐蘭英,“府裏的奴才們也該走動起來,問問二阿哥還有那個說子,到底怎麼回事。”
“格格喜慶,奴才今兒還沒來得及跟底下的人說話,不過今兒人多些,自然好說。”蘭英知道,她就是不問,到時也會有人問說子的事情,不言而喻許多的事情也會讓奴才說嘴說出來。
禾青滿意,尤其是女人家,隻要是坐下來吃飯說話,家裏家長是躲不了。更是你一言我一語,其說嘴能力更是登峰造極,許多事情就是這樣得知的。
占了朝曦的便宜,四貝勒晚膳是在妙鶴堂用的。四個人吃著瓜果,禾青捧著長一尺五,高不過一尺的玉雕出來。
禾青一日沉穩,沒有說有禮,不說朝曦失落,四貝勒也心裏不是滋味。隻如今瞧見了,又是心頭感觸頗多,四貝勒怔愣著,反說不出話來。朝曦直接爬上來了禾青的懷裏,趁著沒人要說她,更是抱著禾青扭來扭去,蹭個不停,“額吉,甜甜好喜歡這個!”
四貝勒端著看了幾眼,隻見一男子五官清朗,眉宇大開,正一小女孩對著下棋。小女孩臉頰鼓鼓,兩小腿在凳椅上亂晃。一側躺椅睡了個女子,並懷裏一個很小的孩子。仔細著,能看出他四人往日的神態精髓,很是靈動。
仿佛活了一般。
禾青兩手臂圈著朝曦,免得她得意忘形,“好了,你再扭下去,你這新衣裳可該皺了。”
四貝勒難得主動讓人定製的衣裳,又是二人生辰穿的,朝曦早前見了,高興的掛在屋裏好幾日,怎麼看都看不夠。聽禾青一說,身子一頓,連忙低頭扒著衣服,“沒有沒有。”
禾青莞爾,抬頭見四貝勒眸子清亮,灼灼發熱讓她心底一片羞赧,“四爺,可喜歡?”
千言萬語,連著往日的沉穩,四貝勒也覺得拴著不舒坦。嘴巴動了動,滾著胸腔那股熱氣,緩緩深情,“喜歡。”
此時此刻,再旖旎纏人的話,也比不過這兩個字。
朝曦奇怪的看著雙親,身子跳著要說話,三兒很有眼見得哄著抱走。禾青看著三兒小腿走著,不時回頭看著三兒手裏捧著的玉雕,那一臉的稀罕勁兒,讓禾青鬆了口氣,很是驕傲。
“歇息吧。”四貝勒站起身,走了內屋。
禾青撫了撫頭上沉重的旗頭,搭著蘭英的手,卸去金銀珠釵。蘭英動作很輕,禾青靠近了鏡子,手撫上肩頭,“我怎麼覺得,這脖子都快沒了。”
蘭英驀地一笑,剛撿了一朵花鈿,放了一處發絲,“主子就愛說笑話。”
“怎麼就說笑了?”禾青糾結的揉了揉脖子,很是難受,“我就覺得這足金足銀的東西往腦袋上一放,今兒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可都要忘了。”
禾青埋怨的說著,蘭英動作很快,眼見著就要齊活,卻是扯著頭皮一陣發疼。禾青暗自抽了一口涼氣,“怎麼了?”
“……”
“蘭英?”禾青摸著頭發,抬起頭來喚了一聲。隻見四貝勒竟是換上了常服,一手扯著她的頭發,正嚴肅的點頭。蘭英在身後小聲的說著什麼,遞過梳子。
四貝勒梳的很小心,輕輕的,禾青甚至感覺不到。
蘭英幫著把發飾都收起來,退到一邊去。禾青抬起頭後,就不敢動了。她一是怕四貝勒沒個輕重,反而動了又扯著疼。二是四貝勒竟然親自為她梳頭,這和她給四貝勒編辮子的感受,全然不同。
禾青著著淺綠色緞繡博古花卉紋袷袍,顯得素淨溫婉。修過的柳眉又長又細,彎彎的,勾著巴掌大的臉,襯得唇色豔麗,眼角動人。一雙杏眼低低地垂著,眼瞼微動,又仿似是在瞧他。那樣寂靜美好的時刻,實在醉人心田。
四貝勒隻覺得發絲纏著撩人,心頭發著顫栗,說不清的感受。唯獨記得這一頭三千青絲,長長濃密,放在手上,竟是上等的玉石一般,潤手。
禾青摸著順滑的頭發,耳邊傳來一聲低語,“弘昫也大了,再要一個吧。”
再要一個。
禾青扯了扯袖口,淺淡的笑了,“還不會說話呢。”
四貝勒不以為然,把禾青的青絲劃過肩頭一側,兩手禾青的肩上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