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青對這樣坑害兒女的事情信手拈來,朝曦怕上學,禾青想法子把朝曦丟給了四貝勒。弘昫怕勤快,禾青就把弘昫扔給凶狠的諳達。且來去的動作眾人皆知,偏偏辦事和決斷之人,多半是冷麵果決的四貝勒。
俗話說,人無完人啊!三兒默默哀念,誰讓禾青做的一切還都是為了子女的一片好意?四貝勒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教了兒女,哄了主子,如朝曦的小脾氣,四貝勒也當視若無睹,似乎每回辦事都極其利索,隻讓人奇怪。
四貝勒好似很是樂此不彼?
三兒一怔,又被自己的念頭一驚,心頭叨叨著又撇過開了。
禾青不知自家奴才魔怔似的嚇了自己,急著回院裏換一身衣裳。春夏麵色微沉,與往日有異,卻恭敬的捧了溫水來。禾青除去那些繁重的首飾打扮,留得簡單一身素衣。初春的風吹了一路,又添出門淡妝濃抹再擦了臉,臉上悶悶的。禾青擦了臉後,才清爽了許多,“怎麼了?”
“奴才聽得不仔細,說是西院有個不開眼的滕妾,得罪李格格。李格格咬死說她手腳不幹淨。福晉問了半日,打十板子後見紅了。”春夏輕音,似要盡量抹平這件事宜上的血腥。
禾青愛輕巧的,又怕動作隨性打了玉鐲,因而收著隻帶了金釧。金釧好似細簪子一般粗細,連著兩根,上薄薄的一片,正是縷空的玫瑰花瓣。金質純粹,做工精致,絲毫不見俗氣。禾青指腹摩挲著花圖,等春夏交代了此事,話落便脫了金釧,語氣篤定道,“想來這滕妾是犯忌諱了。”
李氏再鬧,沒個根源,福晉自來不會施行。何況十板子下去,“人沒事吧?”
春夏一怔,“卷出去了。”
既是有罪,必定不討好。隻是可惜了,竟然沒挨住。禾青不由揉了額頭,她有些好笑,眼角帶譏,“這女子是哪日沐恩的?”
四福晉有些興師動眾了,想起宮中幾人,禾青免不得聯想又生了好奇。春夏隻當禾青是無趣打發著問一句,“並未聽聞,隻說那滕妾身子不顯。”
主子向來不理那些人,可近日貝勒爺總是往東院跑,哪日臨幸了別人,她這些做奴才的竟都未曾察覺。院子裏的人閑著嘴巴毒辣,吐不出幾句好話。春夏一想,很是後悔。
身子不顯,李氏厭惡,手腳不幹淨,十板子後見紅,不等說法又卷了出去,隻當是死了的意思。禾青覺得此事透著古怪,來不及吃這等飛醋,“這事,是誰說的?”
“並非誰說,主子等不在府中,上午一鬧有好多人都瞧著呢。”
那就是有目共睹,蓋棺定論,無須再提了。
“這樣不吉利的事,就不提了。底下奴才若是說幾句還罷,遇見長舌頭的就給剪了。”禾青自櫃頭那處小圓盒子,兀自給雙手抹上。冬天的時候太冷,初春偶爾更冷,禾青先護好自己的手。
春夏點頭,“主子放心,奴才們都不是那等輕狂之人。”
禾青輕嗯一聲,“二阿哥近來如何?”
“已經不用李格格日夜守著,晨起還圍著院子走了一圈。”
就一圈?禾青勾起一絲玩味笑意,淺淡一瞬,又歸於平淡。
等禾青抹了手霜,三兒拿了披風來,讓禾青係好帶子。腰間還掛了一個囊袋,手上垮了一籃子,裏頭裝著帕子剪子,小鋤頭等。院子如今吃的很多,禾青閑著無事,總要在廚房辦事之前,給自己摘一些新鮮的瓜果。
禾青摘了根翠綠水嫩的青瓜,舀了一瓢水洗幹淨,手抓兩頭掰了兩根。給了身後挎著籃子的三兒一頭,另一頭送到自己嘴邊。哢嚓一口,脆生生的,滿口清香味,勾得腸胃咕咕,胃口大增,“今兒方廚可說要做什麼?”
“說是做梅菜扣肉。”廚房的奴才笑嗬嗬的回道。
禾青一聽,當下饞了,回頭瞧了三兒一眼,很是得意,“果然是方廚甚得我心。”
那奴才依舊眼睛嘴巴拉著一條線,隻管低頭笑著。三兒卻是連著幾口囫圇吃了青瓜,拿著帕子給剪子的口擦了一遍,給禾青遞了過去。
禾青伸手拉了樹枝,等三兒捧著盛了清水的瓷碗來,嚓嚓兩下減了白色的花,“你拿這個回去,讓方廚做點花羹,多做兩碗給二爺二格格送去。”
奴才躬身應下,禾青又換了樹枝,多剪兩朵才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