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阿哥弘昐怎麼養,怎麼熬,身子已然定型。本來謙謙儒雅的秀氣,更添了一分病態。四福晉養著忌諱,待弘昐將養便送回了西院。原來盤根錯節糾纏不清的幹係,反而落了幹淨的生了厭惡。李氏受這樣四福晉冷臉,當下驚的變色,俯首做小,“奴才自然不敢,隻是四爺近來忙於政事,少有回府,並非質疑。”
李氏唇色略白,禾青瞧著總不對勁。隻是四福晉麵色微霽,又複溫婉如初,對禾青道,“原昨日四爺叫蘇諳達來說,隻是來去匆匆,想今日與你細說言明,因而你才不知。待你回去,就去準備一番,不日便啟程。”
四福晉說的得體,李氏卻隱隱地又被數落一遍,一時麵色愈發難堪。
悄不聲的擺了李氏一道,禾青自己一句不曾提,卻被四福晉擺布。這事不算什麼,不過是一些往日添堵的小伎倆,隻是想著多少不得意,因而隻是點頭,順著四福晉的話應下,再無多言。
既然四福晉要她快準備,她自然不能懶怠。好歹經過幾次,禾青也輕車熟路了,一麵收拾一麵聽著奴才的通報。那奴才是東院書房拎過來的,一聽禾青要問西巡的事,便彎著腰眯著眼,張嘴疊疊羅羅,絮絮叨叨。大到經略某處下榻某官驛處,小到零碎街頭興賣頭飾花樣,竟也挑出來哄禾青一笑。
禾青沒想到四貝勒的管嚴下,還有這樣活動靈嘴之人,一時聽著更是新鮮。指了鏡兒等挑幾件衣裳等收起,禾青反而坐了下來,“你說了這樣多,該是常走動的,你叫什麼?原來怎麼沒見過你?”
那奴才聽禾青問起了自己,隻覺得沒有浪費諸多口舌,又見禾青身著素雅簡潔,卻通身說不出的貴氣,隻看得他心頭一蕩,慷慨振奮,“奴才呈祥,是院子裏的雜役,幸得陳公公提點,仗著停不下來的嘴,才正書房為奴。”
“呈祥?”禾青莞爾,“這名字好,你這性子也好,聽爾席話可是妙事一樁。”
呈祥不想禾青這樣好說話,還三言兩句對自己多有高看,喜不自勝。見奴才們各司其職,做的尤其順暢,隻他站在這一處聞著屋中院後飄散的花香,竟是不情願退下,又細細的說了許多。
禾青如此,才知路途長遠,一處驛站竟是離自己家鄉頗近。
三兒眼見呈祥肝膽相報,恨不得好話說盡的模樣有些好笑。三兒是知道的,原來禾青在宮中為奴,因而雖是主子卻待奴才多了一分了然和溫和。何況禾青的性子又不拘謹,呈祥既然是個嘴巴子利索的,少不得禾青一開心,讚賞之聲張嘴即來。這對禾青而言,不過是信手拈來。若是這奴才心頭飄飄忽忽,自驕過傲,禾青又能大方的拿捏此事,光明正大的把奴才罰了,也無人敢說半個不是。
若不然,魏諳達也不至於私下裏護著主子,跟眼珠子似得。三兒心頭嘖嘖感歎,想想禾青在宮中得了貴人眼,那樣風光。仗著四貝勒的不和,在德妃跟前都是做個樣子,少有吃苦頭。
春夏賞了銀錁子給呈祥,又送了出門。
禾青一改方才淡然,兩手心相合,狠狠地搓了搓,“既然是家門前過,進不去也該送個什麼。送什麼呢?”
跟著禾青的奴才,隻見過張氏李氏和武有誌。很讓禾青牽掛的直隸知州武柱國,聽聞為官清廉,深受百姓愛戴,更得皇上誇讚。三兒為了禾青欣喜,隻能瞧著禾青在屋子裏左右轉著,苦思冥想改為家人送什麼。
半響,禾青叫奴才去武有誌府中傳信。
禾青漫不經心,味同嚼蠟的用過午膳,等來張氏。禾青上前攙著張氏,就在院子石亭坐下,“可是小嫂子大好,母親麵色盡是喜意。”
張氏陪著富察氏養胎,一次跟著入府見禾青,硬是讓禾青開口叫一句嫂子。張氏聞言,笑著點頭,眼角略起褶子,盡顯溫情,“肚子大得很,瞧著年下就要生了。倒是你,皇上可說是那日啟程?”
“應是十一,還有幾天。”禾青拉著張氏的手,心裏說不出的高興,“隻是這一趟許見不到人,隻想送個什麼給太太阿瑪。現和母親說一聲,有什麼喜事好東西,也可托女兒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