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雙前行笑說儀仗(2 / 2)

幾人就隔了一層板,還能怎麼小聲?

三兒分明就是無事找事,呈祥卻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禾青笑著眯了眼,等醒來的時候,隻聽車夫在外頭正絮絮叨叨,意猶未盡的敘起了當年的一些閑話。俗話說得好,宰相門前七品官。車夫看著憨厚,卻是見了不少的貴人,“那年皇上大婚不久,為了郊祀大典,孝莊文皇後和元後一同前行。京城百姓塞了那些大道,樓台,就趕著出來一堵天顏。”

“那架勢,嗬,皇上的鑾駕鹵薄,前麵設有導迎樂,兩根戲竹、六根樂管、四根七孔笛、兩根笙、兩麵雲鑼、一麵迎鼓和一副拍板。依次又是四禦杖、四吾仗,立瓜、臥瓜、星、鉞各四,十麵五色金龍小旗、十麵五色龍纛、十麵雙龍黃團扇、十麵黃九龍傘、一柄九龍曲柄黃華蓋,接著才是皇帝乘坐的步輦了,皇帝的步輦後是持佩刀和執槍的大臣和侍衛。”

“來喝口水。”一聲聲色較年輕的人道。

隻聽著車夫道謝,砸吧嘴巴,咕咚咕咚的大口喝水。呈祥巴巴的笑道,“劉二哥好厲害,樣樣都記得齊全。”

“這有什麼,雖說我就是一個粗人,但得了貴人抬舉,見過的場麵這都不算最大的。當年孝莊文皇後和皇上說不宜太鋪張浪費,這還是從簡叢省的。”

“當真?”又一個年輕人道。

想來他們這一趟西巡對比長途,皇上準備的多,但不似這樣鋪張。按車夫說的儀仗,已然尊貴了得,若還是從簡叢省,當真讓人狐疑不信了。車夫卻不喜對他所言的懷疑,氣沉丹田,嗓子一滾,“小夥子,我這還能騙你?”

“不說別的,就說當年咱駕的可是太後的儀仗,引仗六,禦仗十六,吾仗十六,立瓜、臥瓜各十六,星、鉞各十六,旗、纛二百二十四,麾、氅、節各四,旌十六,幡十二,幢二十,扇八十六,傘六十六,戟殳各四,豹尾槍、弓矢、儀刀各三十,金交椅、金馬杌各一,拂二,金器八,銀水、火壺各一,雨傘二,盤線鐙二,紅鐙六。樂器備設,笙、管、雲鑼、平篴、鈸、點鼓各二,金及金鉦、銅鼓、扁鼓、仗鼓各四,架鼓、金口角各十二,龍篴十四,大銅角、小銅角、蒙古畫角各二十四,龍鼓四十八。”

“長長一疊羅,一條內城的道都占滿了。馬車木板上一水的黃花梨!”

“那可是好東西!”呈祥應和。

“簾子都是江南製造最好的織錦,掛的都是纏絲瑪瑙,花生米大的東珠。”

“……”

車外沒有多的反駁,盡是一片嘩然,驚呼聲連綿不絕。車夫每說一句,便在他人心中撞擊一回,禾青始終沒有聽到年輕人的說話,想來已經聽得如癡如醉,很是入迷了。

三兒坐在門邊上,低著頭攬著針線活兒。隻是半響手都不動,禾青揶揄一笑,自己撩開簾子一角,逡見昏黃的天色和一匹紅馬的尾巴,隨意的左右掃晃。馬車行的不快,想來今夜是早有驛站抉擇,禾青坐起身,三兒這才驚了一下,回過頭來。

“主子醒了?”

三兒猶豫的回頭看了外麵,禾青搖頭,“說的怪實在的,你聽吧。”

禾青當年在院上偷窺,後來還是禦駕與皇上一同,浩浩蕩蕩的架勢了得。可惜那會,她兀自傷身,和戴姑姑一同,又和四貝勒鬧著哭了起來。幾回和皇上奉茶,遇到了皇家威嚴,哪裏顧得上這些。

車夫不說別的,都是多年隨從,兩眼見到的利害,不怪人聽得入神。

三兒卻是郝然,低頭撩了鬢角的青絲,“呈祥方才說,再等個半個時辰,儀仗到了前麵的縣城,先過一夜。”

“嗯。”

三兒挪了過來,低頭側目,“主子,太後的轎攆,真掛著花生米大的東珠,還什麼瑪瑙?”

禾青莞爾,“嗯。”

三兒驚的眸子睈圓,“真的啊!”

“都是每年從東北進貢,內務府挑選出來,顆顆飽滿勻稱。說花生米大,也不為過。”

三兒低頭扯著衣袖,又聽禾青道,“纏絲瑪瑙猶如水晶,各色絲帶纏繞,紅白黑籃等。相間或寬如帶或細如絲,甚為美妙。”

三兒兩眼打量著馬車,莫名的浮起一絲悲愴,又有一絲亢奮。抬頭端見禾青朝她盈盈笑意,更是難以描繪,很是誠懇,“主子大福,日後也能富貴。”

禾青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