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青嘴裏偷著一股揶揄,打趣自己的味道,三兒聞聲抿嘴偷笑。``し
羅嬤嬤無奈的掃了三兒一眼,瞧著自家主子出落的益發成熟好看的眉眼,一時也不曉得說什麼好了。禾青說的本就是實誠話,外人聽得難聽,但這麼一看,幾個月的側福晉,反而是福晉幫著前後打理妥當。若非是進宮的必要,禾青還如做庶福晉那樣,拘在院子裏,難登大雅之堂。
禾青深諳環境養人這個道理,她原來在皇上跟前,行事大方雖有所顧忌和謹慎,也是越發張揚了得。可在小院子裏住的久了,總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小小的庶福晉,便是在四阿哥跟前,那也是插科打諢,說的都是一些生活之中雞毛蒜皮的事情。若非是四阿哥竟然配合,禾青也不曉得初始自己要怎麼轉變過來。
卻不想,有些轉變的太過了。
禾青想想,臉上還有些羞臊的發熱。揪著眉頭搖了搖頭,又左右翻了一下,從稀薄的腦子裏尋著這些發帖子人的出處。得虧她有在皇上跟前的便宜,頭疼的左右捯飭一下,倒是記起了七七八八。
心裏盤算著,禾青幹脆打開了床頭的櫃子。裏頭兩把小鎖,讓禾青看得目不轉睛,飲恨的扔給了三兒,“去把箱子裏的都拿過來。”
出了門就該有打賞和禮節,先是福晉那裏,禾青便千萬仔細的挑了金絲屏風過去。又忍痛的逐一劃分,列了一張清單,“嬤嬤就按著該有的章程走就好,這些走不及的送了這些,帶句話就好。餘的都備好,等上門的時候再說。”
“是。”羅嬤嬤欣慰的接過禾青的紙張,禾青解開手邊的手結鬆開衣袖,揉了額角,唇邊潤了口茶,半響才懶懶的吩咐蘭英,“去把那些個管事的都給叫過來。”
這是要正經管事的意思了,蘭英肅首應下,不過半個時辰,竟是都來了大半。
禾青好脾氣的噙著笑,坐在上頭慢條斯理的撚了一塊糕點,翻著手下的賬本,還不時的在算盤上撥弄兩下。看著漫不經心,更似是麵子上客氣一般。到底許久沒有管事,禾青不慌不忙的隨意翻著,心裏有了底這才算起了賬。因當年入京突兀,禾青手裏的店鋪也是近年才加的。
武有誌轉的房契地契,有一家酒樓,兩家首飾衣裳的鋪子。還有禾青從腰包裏掏出來的私錢,投進了生意,才剛起來的一家茶樓,一家裁縫鋪。都是成本有餘,又能當下收回銀兩的小生意。禾青並不急著掙大錢,原想著是借著茶樓,收點風聲。至於裁縫鋪,如今也隻是中等的布料材質,隻是難得師傅手藝了得,漸漸的做的好了,也有了一些達官顯貴的親睞。
一時看著倒是客觀。
隻是禾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底下的人嚴把看管,到底失了主子應該有的威勢。禾青睨著垂首肅立,眼觀鼻鼻觀心依舊規矩的管事們,心裏略微滿意,確是問道,“人不齊全,我也說不得話。這樣安安靜靜的,到底方便了你這些的竄個話了。”
幾個才對著眼似是暗示的管事的,當下低了頭,隨著大眾一同伏低跪下,嘴裏左不過幾句服軟的,聽得禾青耳根起了繭子,不耐的摔了手裏的賬本,這才消停。
禾青捏著蔥白的芊芊玉指,抬眼瞟了一眼正對著自己的管事姑姑,“你是做什麼的?”
“回主子,家裏人是京外夫人指給主子,負責瓜果進貨的柳大家的管事姑姑。奴才來往兩處,這幾日,記著賬本給嬤嬤,給主子送新鮮來的。”柳姑姑淌著笑,絲毫沒有原來被禾青不客氣丟臉的芥蒂,落落大方,眉眼梳刮秀氣,梳攏著發髻很緊實,瞧著是個精神利落的。
禾青點了頭,張氏曉得她耐得住性子管吃管銀,因而倒是有兩個名下的莊子,隻管每年產下吃食瓜果。隻是她當初一個格格,到底不好太張揚,都是拿了出去賣。多的要吃,還是自己在後院子裏開荒墾地,自給自足。如今說什麼送新鮮的來,禾青倒是有些意外,拿眼細細的打量了一番,“這麼說來,你也是個老人了。今年的收成如何?哪個最好?”
“油桃和杏子長得最好,青的青,紅的紅,摸著結實飽滿。還有西瓜,綠皮紅壤,又甜又水的。廚子還挑了兩個去,說給主子凍著,餘的瓜皮還能拿來做菜呢。”柳姑姑不止大方,一個字一個詞說得敞亮,還興致起來,好似還要禾青搭著話,嘮家常似的。
禾青也不介意,聞言輕挑眉,“杏子我倒少吃,還是青的?”
“可是呢,不曉得主子口味,青杏子確實可口。奴才鬥膽,進了一些。”柳姑姑著著藏青色的旗裝,腳下一雙素淨的繡鞋,頭上簪了銅絲攢花的釵子。禾青怎麼看,這樣姿態模樣,都比旁人看著更順眼,不經意間竟是言談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