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俠們的行裝並不多。肖和羅蘭一人背了一個半隻手臂長的小行囊,埃雷的背上隻有弓和劍,而老泥錘則隻關心他的煙袋。用老泥錘的話說,遊俠執行任務隻需準備三種東西,武器、食物和錢。當然長途跋涉的時候,連食物和錢都是多餘的。
“我記得除你之外,來到銀角鹿的遊俠一共有六人,怎麼隻剩下三個?其他三人呢?”
“金栗村的血肉獸比我們預計的還要棘手,大部分馬匹在大火中跑掉,或者被獸族殺死,隻剩下三匹老馬。於是埃雷讓他們三個率先趕往各處,好提前調派人手。”
“你們既然已經預料到村子會出事,為什麼不早通知我們?”
泥錘剛硬的眉毛擰了起來:“你以為我們會看著這麼多無辜的人送死?我們所了解的,隻是十年前這段期間,血肉獸入侵過金栗村,除此之外一無所知!”
“那你為什麼一直留在金栗村打鐵?隻是為了十年後的今天?這根本說不通……”
“至於這個問題,你真正成為我們的一員,我才會告訴你。”泥錘抽了口煙袋,“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我認為埃雷不會讓你輕鬆加入遊俠隊伍。”
“為什麼?我跟他又沒仇?”
“因為你是女孩,史上還未出現過一個女性遊俠。”
安蓓愕然。
***
這是這是安蓓第一次出金栗村。
站在小丘之上回望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後擁有的第一個家,她覺得心頭酸酸的。曾經繁榮熱鬧的金栗村,如今隻剩下一片廢墟,一棵樹,一片等待荒蕪的麥田。而她,這個苟延殘喘下來的人,將要離開這裏,也許永遠不會回來。正如她離開自己曾經所在的世界。
“別了,我的故鄉。”望著那棵哀悼樹,她輕輕動了嘴唇。
從金栗村到燦水鎮,他們必須翻過兩座小丘,一片樹林,以及一條河。這條河便是燦河。燦河流經燦水鎮,與黑石河相交彙,融成一條湍急的長河,這條河途經中原,灌溉了拜雅盟國南方的大部分的山川綠地。埃雷托著雪翼走在最前邊,老泥錘和肖從穿越草原時就一直在討論什麼。據羅蘭說,老泥錘已經三年沒有見過肖,他們正在補課。走在最後的是羅蘭和安蓓,他是個很溫柔的人,一路上向安蓓介紹的有關“拜雅盟國”的情況,比任何一個她打過交到的吟遊詩人還多。
羅蘭告訴她,燦水鎮是北方和中原的交界,氣候還算溫和。而再往北走一點點,氣候就會明顯變冷,直到冰河山脈,那裏就是冰魔的領地。
“可冰魔隻是傳說。”安蓓打斷道。
“所以你不相信傳說?”羅蘭微笑著說,“在成為學徒的第一天,埃雷就告訴我們,所謂的傳說不過是人們麻痹自己,逃避恐怖現實的借口。作為遊俠,我們隻接受自己親眼鑒證的。”
安蓓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這麼說你見過冰魔?”
“是啊,”羅蘭點了點頭:“不過那可不是什麼好經曆。”
安蓓沒有再問下去,她隨著羅蘭的目光眺望北方,天空藍的透明,而那雲霧籠罩極遠處,覆蓋著冰川的綿延山脈若隱若現。那應該就是冰河山脈了。一隻獵鷹在高空中盤旋,安蓓猜想在它的眼裏,快步行走在草原上的五人一定同小螞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