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戰鬥力遠不及噬骨獸,但至少在血肉獸之上。”羅蘭不知什麼時候已和少婦分開,走到了卡德身邊,“這些皮革恐怕是綠丘人的。”
他似乎一點不嫌髒,將手伸入了獸族磨損發黴的胸甲中。由於胸甲過小,那隻長著棕色毛發的獸戰士隻能敞襟穿。羅蘭在衣服的暗兜中掏出一隻金戒指,借著濃霧中熹微的光亮念出了上麵的文字——
“送給愛麗達,我永恒的愛。”
“戒指的主人應該名叫愛麗達……”他尷尬的說,“這是可能是她丈夫生前的護甲。”
“愛麗達?”不遠處的守衛隊長快步走上前,他疲憊的臉上滿是驚訝,“我倒是認識一位綠丘的愛麗達,不知道是不是你們說的那個。”
“你對這戒指有印象嗎?”
守衛隊長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很快那雙藍色的眼中便有流光閃動:“這就是愛麗達的戒指,我參加她和巴林的婚禮仿佛就是昨天的事……她、她一定是遭遇了不測!我早勸過她離開那,到南方去!”
“別傷心的太早,也許遭遇不測的隻是她的丈夫。”
“沒什麼區別!他們曾經都是馱馬郡的鎮民……你們在哪找到這戒指的?”
卡德再次踢了腳下獸族的腦袋,低沉的語氣中滿是憎惡:“你可以問問它。”
憤怒的火焰充斥著守衛長的眼睛,他拔出鋼劍,似乎是想將那個已死的家夥碎屍萬段,但就在他走上前的一刹那,無法言喻的驚恐占據了他的蠟黃的臉。
在安蓓他們好的目光中,守衛長突然跪在獸族的屍體旁,試圖扒下那件破爛的皮革。長滿老繭的手指浸染到惡臭的汙血,他卻全然不顧。
“見鬼!”他將咒罵咬碎的齒間,似乎隻是為了掩飾恐懼。“這到底……不,這不可能……”
他是在看到獸兵肋骨處三道抓痕樣的傷疤後才這種反應的,安蓓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卻也隱約感到事情不妙。
深吸一口氣,守衛長麵如死灰:“巴林的右肋上也有三道傷疤。”
***
離開清潔現場,那些獸族死屍的樣子卻依舊在安蓓腦海中徘徊。守衛長的話無疑是一枚重磅炸彈。他們之後緊急搜查了其他獸族屍體,與疑似巴林的那具相同,他們的身上多少都表現出疑似人類的體貌特征。
安蓓第一時間回想起兩年前,當她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時,燦水鎮那些因藥劑而“瘋狂”的變異人類,他們至少還是人類!而現在,那些人已經完全變成了獸族!
羅蘭和卡德還在商討下一步防禦計劃,凱帶領鎮民布置新的陷阱,而安蓓則被安排寫字條通知埃雷。
她推開房間的門,發現諾瑪並不在房中,就連她的箱子和披肩也不見了,而高腳桌上卻多了一小片羊皮紙——“親愛的安蓓,我搬到樓下的房間去了。諾瑪?提提。”
安蓓知道她是為了不給自己添麻煩。既要按時給雪翼喂食,又得避免被諾瑪撞見實在是件辛苦差事。
她拉開窗子,以埃雷教給她的方式兩指放入口中,響亮的吹了聲口哨。而不出十秒鍾,雪翼便自鎮大廳的塔樓頂滑翔而下。
“進來吧,今天沒人會趕你出去。”安蓓微笑著說,摸了摸它的腦袋。為了給這隻忙碌的鷹改善夥食,她從酒吧老板那裏買來一份蜜汁煎牛肉,自己吃三分,剩下的七分全部喂給雪翼。之後她拿起了羽毛筆,開始斟酌怎樣措辭言簡意賅。
咚、咚。敲門聲自外傳來。
“請進。”知道來者是誰,安蓓隻是應了一句,仍舊低頭書寫。
“你找我有什麼事?”路西恩一點也不客套,剛進門便舒適的蜷進了軟椅中,“雖然外麵霧很重,但總體來說算個好天氣。”
“你還真是悠閑。”
“為什麼不?”路西恩攤手說,將魯特琴放在一旁的圓桌上,“我無法左右正在發生的事,但至少可以主宰自己的心情。當然,我知道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我一樣做的那麼好。”
“你又來了。”安蓓把寫好的紙片卷成小筒係在雪翼的腳上,將窗子敞開,待雪翼吃完肉便會自行飛走。
“這幾天太忙沒騰出時間,其實我是想問你水元素的事。”安蓓坐在圓桌對麵的椅子上,“你明明是教我使用水元素,為什麼我會看到那些幻象?”
“你以為我對你施加了迷幻術或者催眠?放心,我永遠不會對你用那些伎倆。”
他細膩的嗓音觸動了安蓓的心弦,看著路西恩冰藍色的眼睛,她自言自語般低聲問道:“我可以相信你嗎?”
“樂意效勞……究竟是什麼事?”
安蓓歎了口氣,太多的疑慮憋在心裏,她也許隻是想一吐為快:“我告訴過你,我對自己十六歲前的記憶一片空白,但是亡靈引者、高塔之類的一連串事件卻讓我不得不去回憶過去……我一定和亡靈引者有某種關係,但是我不敢告訴卡德和羅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