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蓓不是一點都沒有察覺到:每天夜間起來,中心月桂樹下都不見路西恩的身影——
他去了哪?
還有那些秘密往來的書信……當然,每一次路西恩都會將它們燒的一幹二淨,不落一點痕跡。
而與安蓓密切相關的是穿梭於路西恩宮殿的人。剛來時的麵孔已經看不見了,現在連這個來送信的都是一名精靈貴族,令人不得不懷疑。
政變。一個月來與精靈們朝夕相處,安蓓難以想象這樣的詞彙會出現在平靜優雅的精靈世界。
“你該了解,”路西恩走回樹下,拄著樹幹站在安蓓斜上方,“一直等下去女王永遠不會給你答複,對女王來說,維持現在這樣是最好的狀態。我的母親與姐姐一樣,她們眼中沒有比月之女神更重要的事物。”
“看來我想的沒錯,可你真的打算背叛你的母親?”既然路西恩挑明,安蓓也不再掩飾困惑,“你沒有理由這麼做,或者你認為推翻女王就能令那些精靈效忠?”
“沒有必要扯到忠心的問題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我的同胞。”
“你連別人的忠告都聽不進去了嗎?”
“至少現在是這樣!”路西恩語氣明顯加快,銀色月光籠罩的麵龐極盡冷淡。
安蓓的心情卻比路西恩還糟,眉頭緊鎖。
兩人瞬間陷入了沉默。
直到路西恩長歎了口氣:“到此為止,我們沒必要為這件事爭吵。”他說著雙手按上安蓓的肩膀,“你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說服精靈加入對抗獸族的行列,這也是你導師的希望,至於怎麼實現這個過程,重要嗎?”
“你說的對,可我在乎你,我是作為朋友給你提出忠告的,而不是遊俠。”
“我現在寧可你隻是個遊俠……好了,你現在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你來這的目的,難道你不想重新回到拜雅?配合我是唯一的辦法。”路西恩說著微微一笑,“我已經準備好了回信,希望你替我交給泰蘭,我還有其他事要做。”
當一絲冰涼印在額心,安蓓嚇了一跳,握在手中的信差點抖落在地。
“隻是個問候,當你說在乎我的時候我還是很高興的。”
“……”的確,感情親密的精靈通過親吻垂墜額心的寶石表達好意,但安蓓的額前並沒有寶石,何況是朝夕相處的路西恩。在某種異樣感覺自心頭滋生前,安蓓拍了拍長裙離開。
“你應該知道他在哪。”背後傳來路西恩的聲音。
精靈們大多喜歡優雅的事物,這點和人類貴族很像,不過他們心中“優雅”的定義不是華麗的鑽石與羽毛,而是不精雕琢的自然美,所以即使是精靈弓箭手——精靈中的士兵,也具有高傲氣質。
每當走到宮殿群中心,安蓓看著往來的精靈都感到很茫然,隻有在他們明確走向音樂之樹、藏書館、或者大露台時,她才能分辨出他們的專長。這些精靈似乎不用管轄便井井有條的進行自己的專長,但路西恩卻說他們是“靠無聊的研究打發時間”。不過在安蓓眼裏,當初那個彈琴打發時間的吟遊詩人可比現在“做正經事”的精靈王子有趣多了。
大露台是提供弓箭手訓練弓術的地方,正對海麵,所以即便是最新手也不用擔心傷到旁邊的人。但從安蓓開始練習到現在,她就隻見過零星幾名精靈弓手,更諷刺的是他們都穿著青綠色的花紋鬥篷,那是拜雅殘留精靈部隊的著裝。
泰蘭挺拔的身影很容易找到,此時他將金發清爽幫了一個高馬尾,目光專注的看著前方十字形箭靶,指間夾一隻羽毛箭。
“泰蘭多納爾將軍?”安蓓覺得還是這個稱呼更禮貌,畢竟他和泰蘭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