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酒樓從外麵看有足足三層那麼高,雪沫猜想這應該是錦華村最好的酒樓了,陶明村最大的酒樓也就跟這差不多,而她從來就沒有去過那裏吃飯,因為裏麵的消費水平之高就不是她能踏進去的地方。她露出一抹苦笑,帶著劉氏走了進去。如今,她也狐假虎威了一次了。“客官,打尖還是住店?”一進門店小二就撲麵而來,洋溢著熱情的麵孔,喊出的話像是唱出來的一般流暢嫻熟。
“打尖。”陸鏈在身後回了一句。雪沫找了一個沒人的客桌,幾人坐了下來,陸鏈點幾樣菜。有陸鏈在,她什麼也不用管,端起桌上的茶水先給劉氏倒了一杯水,然後伸出手欲給陸鏈倒上。“使不得,使不得,屬下自己來。”陸鏈連忙伸手攔下。雪沫也不強求,給自己倒上一杯之後,把茶壺放下讓陸鏈自己倒,然後自己拿起茶水慢慢的品了兩口,茶很香,果然大酒樓連茶水都與小點的相差甚遠。陸鏈也自顧自的喝了一杯水,才開口道:“屬下讓李全出去尋藥鋪開一點強身的補藥,到京城的路途遙遠,恐怕還要再受累幾天。”“多謝陸管家了,你看,還讓您為我們操心。”劉氏過意不去道。“沒事,這是屬下應該做的,雪姑娘可是我們宰相大人的親生骨肉呢,你又是把她從小撫養大的恩人,斷斷不能慢待了您。”陸鏈說話的同時還看了雪沫一眼,臉上始終帶著禮貌的笑意。雪沫心中不悅,又不好當場發作,隻得暗暗隱下了。陸鏈雖說是宰相府的人,但這兩日對她們是挺善待的,於情於理她不該擺出太多壞臉子。但對於她那個宰相爹爹,她心中除了怨恨可是一點別的感覺都沒有,什麼親女兒,他隻不過是他想要殺而快之的棄女!到京城的路途甚是遙遠,遙遠到雪沫以為永遠都不會到了,轎車不同騎馬,走走挺挺足足走了半月有餘才算到了京城腳下。這半月雪沫被折騰的臉都小了一大半,當然她更心疼的還是劉氏,眼見這劉氏臉色越來越差,身子骨也越來越無力,喝多少補藥也沒什麼用。這半月來,光是轎子就把她們跌膩了,如今到了京城腳下,她們總算可以吐一口氣。到了京城,陸鏈跟平常一樣先找了一家客棧歇腳進食。京城的客棧跟普通的小山村裏的客棧可大不相同,這裏的客棧更加繁華精致,而且看起來更貴。而陸鏈身上的錢就像花不完一樣,每次都豪不心疼的點一桌子菜,不過這也情有可原,宰相府是什麼地方,皇帝底下的一品大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銀子什麼的全部不是問題。陸鏈出門是為了宰相夫人辦事,當然是不可能說寒酸的出門的。雪沫低頭吃著飯,時不時給劉氏夾上兩筷子,劉氏這陣子也瘦了不少,本來就沒幾兩肉的臉上更加顯得皮包骨。她每每看上兩眼劉氏那臉上清晰可見的輪廓,心中就心疼不已。抬頭間,雪沫注意到陸鏈吃飯時的心不在焉,是有話要說又猶豫著不說,一臉為難之色。“陸管家,宰相府應該離這裏不遠了吧?”雪沫故意找話道。“不遠了,坐轎子不消片刻就到。隻是……”陸鏈吞吞吐吐的不開口。見他吞吞吐吐的不把話說全,雪沫不動聲色,又夾了一塊子菜放到劉氏碗裏,她知道既然陸鏈話都開口了,就一定會說的,隻是不明白他為何一副為難之色。果然,陸鏈低著頭,不敢看雪沫的眼睛,繼續道:“宰相府向來規矩甚嚴,不清不楚的人……不準許進入。”“誰不清不楚!”雪沫啪的一聲將筷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發出了很大的聲音,也引來了旁邊桌上的人的注目。“不是……屬下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府上規矩甚嚴。”陸鏈見她生氣,連聲解釋。“既然規矩那麼嚴,那不回去也罷!”雪沫一臉怒氣,她自己受任何委屈都不要緊,自己忍下就行,但唯獨忍受不了任何人針對她的母親!“沫兒……”劉氏衝著暗示性的雪沫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發怒。“沒事,娘住客棧挺好,免得到了宰相府露怯,反而會不自在。”劉氏善解人意,說話間安撫了兩個人。雪沫看向她,皺著眉頭正要說些什麼,就聽到陸鏈說話。“劉夫人放心吧,屬下會在城外買處宅子給您居住,那裏比較僻靜,相信您會很喜歡的。這也是宋夫人親自交代的,一定要好好安置您,不可怠慢了。”陸鏈說。“還望陸管家替我多謝謝宋夫人,謝謝她的格外關照。沫兒,到了宰相府記得要好好聽宋夫人的話,不要惹事知道嗎?”劉氏笑著回了陸鏈一句,轉過頭看向雪沫,眼神裏充滿溫柔不舍,隱隱有東西湧出,眼睛看起來甚是明亮。舉起的手多麼渴望想要撫摸一下雪沫的頭發,娖搦了兩下終是又顫巍巍的放下了。雪沫看到她嘴角緊瑉,似乎在刻意隱藏著想要噴薄而出的哽咽。“娘,沫兒一定會經常去看你的。”她當下說道,眼淚已經奪眶而出,偏又側起臉不讓人看見。“陸管家,什麼時候帶我去新家?”劉氏突然問。“哦,等您吃好了就去,把你好好安置了,然後屬下再帶大小姐一起回府。”“我吃好了,我們走吧,沫兒也累了,讓她在客棧休息會,等下你回來了直接帶她回府裏便是了。”劉氏還是帶著稀疏平常的笑臉說著,從她臉上看不到任何要與自己女兒離開的傷心。“好,那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