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受寵若驚(1 / 2)

我在心裏揣摩著,她告訴我這些的目的,無非是在懺悔,是想懇求我的寬恕。至於想以此來驗證我的正身,那一點兒意義都沒有。

因為即使我百分百是她的親生兒子,也不會記得那一切,對於一個剛剛從娘胎裏落到地上的嬰兒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記憶。

爺爺插話說:“翠蘭,你別再提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了,就當是這孩子剛剛來投胎算了。”

看來爺爺是個開明之人,我舉起杯,人模狗樣的敬他一杯酒。

爺爺喝幹了杯中酒,捋著花白的胡子,點頭誇讚道:“看看,這孩子還真是不一般,沒白跟了那個高人,仙風道骨不說,見識確實不老少,才這麼小,連敬酒的姿勢都有板有眼,不孬,真的不孬。”

奶奶一邊用豁牙嚼著雞肉,一邊暗中打量著我。

喝過三杯酒後,我就把酒杯推到了一邊,跟爺爺說我不能再喝了。

爺爺以商量的口氣對我說:“孫子,大孫子,再陪爺爺喝一杯吧,爺爺今兒高興。”

奶奶也跟著說:“是啊,自打你出事之後,你爺爺整天愁眉不展的,你知道為啥?那是因為狼山峪老柴家本來就是三輩單傳,到了你們這一輩,隻剩了你妹妹一個閨女,還以為真就絕戶了呢,做夢都想不到你又回了家,這下好了,可以為老柴家延續香火了。”

爺爺笑盈盈望著我,說:“對了,記得在你出生的那天,我就給你取了大號的,叫什麼來著,老婆子你還記得嗎?”

老太太說:“看看……看看……你又喝迷糊了吧,平日裏還經常掛在嘴邊呢,不是叫柴達木嘛。”

“對……對……是叫柴達木,當時你說這孩子命裏多水,咱們姓柴,再加一個木,水滋木,木發芽,準能長成參天大樹。”爺爺說到這兒,眼圈紅紅地盯著我,問,“孩子,你喜歡這名字嗎?”

原來隻知道我叫毛孩,這一下子有了一個新名字,卻不太適應,就隨意點了點頭。

爺爺說:“你要是不習慣,我就重新給你取一個,你看怎麼樣?”

我搖搖頭,說:“隨你們怎麼喊我都成。”

“那好,我喊一下,你聽聽順不順耳朵。”爺爺喝一口酒,衝著我有模有樣的喊了一聲,“柴達木!”

我雖然覺得不怎麼順耳,但還是點點頭,哎了一聲。

一個單音“哎”字剛出口,我耳朵裏竟出現了無數個疊音——哎……哎……哎……

看看身邊的爺爺、奶奶和娘,他們都在看著我笑,好像壓根兒就沒有聽到另一個人聲音。

這時候我已經有了些醉意,隱約聽到那聲音好像來自天棚上,便裝作看燈的樣子,抬起頭來,這一看,傻眼了——昨夜裏找我的那個小鬼,竟然就趴在背光的天棚上,正滿臉煞氣地緊盯著我。

我一陣發蒙,心想這下全完蛋了,萬一他跳下來,把真相給揭穿,那所有的計劃就落空了,搞不好,我還會被撕成碎片。

狗雜碎!你別壞了我的好事成不成?我心裏罵著,惡狠狠跟小鬼對視著。

小鬼毫不示弱,兩隻圓溜溜的鴨眼都快要噴出火來了。

我明白,他是在恨我,恨我鳩占鵲巢,以他的名義住進了這個家,並且還有吃有喝,被寵成了寶貝。

或許他覺得,應該享受這番禮遇的應該是他,而不是我。

可仔細一想,他不是已經死透了嘛,就是天皇老子也沒法讓他重新活過來了。我隻是借了他的皮囊,又不是偷了他的真魂,說到底他應該感激我才對,要不是我用血脈滋養著,怕是早就爛成泥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