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隻是說回家取點東西,我覺得她現在也沒接手具體工作,就讓她回去了。”
邢豐朗低頭沉吟一會兒,接著說:“你通知一下分管人事的,盡快把張鳳仙的調動手續給辦一下。”
方宏達麵露難色,支支吾吾地說:“她那個……那個手續比較複雜一些,有些材料不好弄。”
“怎麼了?”
“她在鄉鎮時隻是個勞務聘用工,身份問題一下子不好解決。”
“哦,對了,那事你找王大明吧,他都滿口答應給操作了,咱這邊隻管接收就行。”邢豐朗說到這兒,話鋒一轉,問:“你覺得‘綠野’的飯菜味道怎麼樣?”
邢豐朗隻是想通過問山莊吃飯的事來察言觀色,看裏麵是不是真的另有隱情。
但方宏達看上去很簡單,想都沒想,便說:“我覺得還行啊,都是咱城裏吃不到的山珍野味,特別是那道穿山甲煲湯,口味做得特別地道。”話說完,又回味無窮地吧唧了一下嘴,重重咽了一口唾沫。
“那真的是穿山甲?”
“那還假的了?糊弄誰也不敢糊弄咱吧,再說了,還有李副市長在場呢!”方宏達信誓旦旦地說。
邢豐朗笑了笑,接著說:“看上去李市長、王大明他們跟山莊那邊並不陌生啊,和服務員也很隨和,幾乎都打成一片了,感覺著怪膩歪的,你說是不是呀方主任?”
方宏達咧嘴笑了笑,說:“去的次數多一些唄,工作需要嘛,有些應酬脫不開,所以就混熟了。”
工作需要?奶奶個球的!跟老子還拿官腔、唱高調,山溝溝裏的老百姓更需要他們,怎麼就不跑到那裏去……
邢豐朗暗暗罵著,隨打量一眼正彎腰塌背杵在跟前的方宏達,心裏思量道:看來這個貌似忠誠的方宏達大主任,並不那麼簡單,內在裏照樣油滑得很,就像一個做工精細的灌湯包,外表樸實,芯裏卻灌滿了油水。
邢豐朗覺得沒必要跟方宏達說啥了,從他嘴裏根本就掏不出啥有價值的東西來,幹脆一仰身,頭枕著椅背假眠起來。
方宏達被晾在了那兒,留也不是,去也不是。遲疑了片刻,才裝著膽子低聲關切道:“邢局長,您累了,還是回去休息吧。”
“沒事,你去忙吧,我迷糊一陣子就好了。”邢豐朗眼都沒睜一下,帶著濃重的鼻音說道。
方宏達這才應一聲,跳著腳,縮頭縮腦出了局長辦公室。
邢豐朗長籲一口氣,縮了縮身子,蜷在了高背椅裏繼續打起盹來。
直到暮色蔓延而來,塞滿了整間屋子,這才清醒過來,起身慵懶地抻一抻懶腰,然後拎起包,蔫蔫地走出了辦公室。
大街上華燈初上,飯後散步的行人個個衣衫不整,舉止邋遢,特別是那些賣弄風情的女人,尤為搶眼,較著勁地暴露,事業線越兜越深,大腿根越露越多,就差把羞於見人的東西露出來了。
橘黃色的路燈下,越發隱晦曖昧,無法不讓人浮想聯翩,心猿意馬,甚至失去理性。
一開始邢豐朗是打算回家去的,算一算都好幾天沒踏進家門了,老婆一定又該抱怨了。好在那娘們兒還算明事理,知道男人的天地在外頭,仕途才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