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進和阿妮塔在浸水的甬道中循著阿吐魔留下的記號,終於在即將遭受沒頂之災之際,翻到了上麵一層,僥幸脫險。在死裏逃生之後,他們稍微休息了片刻,就繼續順著記號一路找去。經曆了數個左拐右彎,方進沒一會兒就發現記號所留的方向,竟指向了一條向下的樓梯。
兩人麵麵相覷,有些為難,因為下層早已經水漫金山,無法通行。
方進在絕望之餘,試著翻開了青石蓋板,卻驚訝地發現整個甬道的水已經被排得一幹二淨,隻有坑坑窪窪的地麵還殘留遍布著一些水漬。
阿妮塔欣喜若狂,像個小孩子一般吊在方進的脖子上。兩人就這樣打打鬧鬧慶祝了一陣,阿妮塔便掏出用油布包著的打火石,雖然受潮,卻幸好還能用。兩人各點燃一盞燭火,繼續尋找阿吐魔留下的記號。
這時,整個甬道中此起彼伏的都是滴水聲,還有腳底踩上潮濕地麵的粘稠的接觸聲。這種濕漉漉的聽覺和皮膚上濕漉漉的感覺夾雜在一起,在黑暗中產生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阿妮塔和方進手中的燭台散發著微弱的光,因為受潮還不時地發出“刺”一聲響,讓本就跳躍而不穩定的燭焰更加搖搖欲滅。兩人忌憚著三步之外的黑暗,便減慢了速度,慢慢踱步向前。
忽然間,黑暗中傳來“噗通”一聲悶響,然後地麵就隨之微微一震,燭火也隨之抖動一下。
這一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方進和阿妮塔嚇了一條,不禁停駐了腳步,警惕地看著前方的黑暗。
黑暗中死一般的寂靜,再無第二聲響起,於是二人便又再次邁步向前。
走了不到數步之遙,“噗通”又是一聲悶響,聲音似乎響了一點,地麵的震動也隨之大了一些。方進馬上又舉步不前,頭上滲出了汗水,總覺得這莫名其妙的異響大有古怪,便向阿妮塔投去疑問的眼光,但與此同時,他卻發現阿妮塔也正用疑惑的眼神看著自己。兩人顯然都在一頭霧水之中。
兩人麵麵相覷,躊躇了一陣,又硬著頭皮沿著阿吐魔的記號走去。
直到第三次聲響,兩人終於可以確定,那不明的物體是在朝著自己而來。因為這三次悶響,聲音一次響過一次,震動也一次大過一次,這第三次震動,幾乎將蠟燭都撲滅了。二人的心怦怦直跳,卻加快腳步繼續前行。
這第四聲悶響來得很快,幾乎緊跟著第三聲就響起了。這時他們剛走到甬道中的一處十字路口,正在借助微弱的火光找牆上的記號,耳邊忽然響起了腳步聲,起先聲音輕微,似遠似近,然後便越來越響,似乎在向他們奔來。
沒等他們回過神,在淩亂的腳步聲中,那噗通之聲就幾乎在眼前響起了。與此同時,身邊立刻有一陣勁風帶到,似乎有一個身影猛烈地撞在了牆上,隨後飛快地掠過,把兩盞搖晃的燭火帶滅。在他們什麼都沒看見之前,四周變為了一團漆黑。
然後黑暗中兵荒馬亂,方進發現這淩亂的腳步聲有兩個,此刻兵分兩路,從不同方向而來。一個在遠去,一個則在靠近。
緊接著,那個朝他們奔來的腳步聲似乎來到了麵前。黑暗中又一個身影掠過,卻比前一個要輕盈了許多,並未撞在牆上。這次又一陣勁風被掀起,這個身影在掠過身邊之後,向前一個腳步聲同一個方向追去了。
在逐漸遠去的腳步聲中,又是噗通一聲悶響響起,卻似乎已經跑遠了。
“有人在跑,有人再追!”方進忽然大叫一聲。而阿妮塔似乎領會了他的意思,應和道,“阿奇裏!”似乎在說,“說的對!”
啪踏一聲,黑暗中閃出幾點火星,阿妮塔再次打響打火石,又將兩盞蠟燭點燃。
當微弱的光線再次照亮四周時,兩人頓時都看傻了眼,隻見牆上留下了一條與人同寬的人形血痕!
原來阿吐魔在背著劉芳從洞口逃到上一層後,阿波望很快就緊隨其後追了上來。雙方距離之近,讓阿吐魔根本無暇打火點燃蠟燭。更何況他就算點燃了蠟燭,在這種疾奔之下,燭火也早就被吹滅了。
這樣一來,他隻能背著劉芳慌不擇路地在錯綜複雜的迷宮中胡亂衝撞。在黑暗中他目不識物,根本無法辨別前方究竟是直道還是彎道,隻好硬著頭皮橫衝直撞,於是就在接踵而至的轉彎處撞得鮮血淋漓,發出一聲悶響。
如此一來沒幾下子,他胸口的傷口幾度崩裂,一陣陣的刺痛感讓阿吐魔幾乎暈厥過去。但阿波望就像個幽靈似地緊跟在身後,為了不束手就擒,阿吐魔雖然心中暗暗叫苦,但腳下的步伐卻半分也放緩不得,隻好忍受著劇烈撞擊帶來的痛苦,一路前行。
阿波望本想點亮甬道中的燭火,但尋思一想,這麼做不就是在助阿吐魔一臂之力麼?於是他索性就在黑暗中追擊,反正遇到拐彎之處,有阿吐魔衝在前麵以身試路,隻要聽到前方噗通一聲撞擊聲,便可提前知道。
阿波望聽著阿吐魔一次次撞上南牆的聲音,心裏甚是得意。他心想,這樣下去再要不了幾次,便不用親自動手了,阿吐魔自己就會倒斃而亡。阿吐魔又何嚐不知道這一點,隻是現在騎虎難下,停下腳步便會被阿波望迎頭趕上,一擊斃命,隻好能逃一時是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