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的四周,分布著一些連綿起伏的丘陵,方進和歐陽司華所處的黑洞,不過是某處丘陵壁上的一個淺坑,因此兩人雖然緊緊貼著內壁,離洞口也隻不過一米左右的距離,於是洞外黑虎的咆哮聲遠遠近近地傳來,清晰可聞。
方進聽著這聲聲虎嘯,心中不禁有些驚慌。而歐陽卻麵不改色,語氣平和地開始說道,“這個夢境裏沒有那‘百變神君’李先生,隻有你,我和那隻黑虎。而那隻凶猛的黑虎,可以說是李先生的使者,由他催動的你的夢魘罷了。隻是……被李先生催動過的夢魘,都能再生九次,因此可比上回那隻難纏得多了。”
方進啊地一聲驚訝地叫了出來,隨後緊張地說道,“可是……可是我並親耳聽見他在念那‘入夢咒’啊!他怎麼能創造出夢境之後又置身夢外?這不符合‘入夢咒’的規律啊!”
歐陽司華回道,“這就是李先生貴為靈異協會十大高級協理的本事。他將入夢咒改良過,可以催發你自行創造出一個夢境,然後再引發你自身的夢魘攻擊你,而他自己卻安然置身夢境之外。”
方進頓時恍然大悟,之前在清湖之上,他明明被那舟夫用“借夢殺人”的手法催入夢中,但醒來時卻和張公子一起被囚禁於牢中。顯然這李先生是用了這種特殊的手段,將方進催入夢境而自己置身事外,隨後便將昏迷後的二人抬入了牢房。
方進心頭一沉,恐怕這次他又再次故技重施,而自己和劉芳已經在被他押往克裏斯的途中了。
“小方,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須向你吐露。昨晚我得到了金先生的一個指令,他要我強留你在此處。”歐陽司華說道。
“哦?”方進又再次驚歎一聲,他原本根本不想再提及此事。畢竟歐陽司華雖然背叛了他,但此時卻又救了他一命,可以說是功過相抵,他不想再就此事咄咄逼人地追問歐陽。
但他卻沒想到歐陽司華會主動向他坦白了這一點,於是便回道,“歐陽先生,你不必多說了。其實我已經知道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在晚上連夜逃了出來。”
歐陽司華笑了笑,聲音略帶歉意地說道,“我們其實無法醫好你的絕症,但你和劉小姐對於協會,不,對於這個國家來說,價值實在是太大了,所以金先生才想強行留你下來。”
說到這裏,歐陽司華頓了頓,語氣忽然變得嚴肅起來,“不過,我卻不同意的他的觀點,我覺得無論如何都不應該違反他人意誌,強人所難。如果真要這樣,我們和克裏斯之流又有何分別?所以我原本打算,在明天一早就和你開誠布公地討論這件事,竭盡全力勸你留下。如果你執意要走,我也不打算強留。不過我萬萬沒想到,你居然會在今晚就動身逃走了。”
歐陽司華說話時,聲音都略微顫抖起來,聽上去像是發自肺腑,特別是最後一句,更是似乎在為方進的出逃而自責。
方進聽罷心頭一熱,幾乎感動得熱淚盈眶。當他聽劉芳說到歐陽司華這樣一位自己所敬重的前輩要背叛自己時,他隻覺得萬念俱灰,仿佛天都要塌下來了。如果不是有劉芳這個親密的愛人在一旁扶持著他,隻怕方進會被打擊得一蹶不振。但此刻歐陽司華開誠布公地對他坦白了一切,所有淤積在方進心頭的鬱悶和心結都煙消雲散了,讓他重新對這個冰冷的世界又燃起了信心。
歐陽司華接著對方進說道,“我知道如今金先生欺騙了你,你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再回到靈異協會效力了。”
他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但是小方,我仍想說明一點,金先生雖然行事手段有時不算光明磊落,但他並非像劉先生,或克裏斯那樣,是為了一己私利才這麼做。他是一個為了國家,甚至可以說,為了全人類而戰的鬥士,否則我也不會願意甘心在他手下做事。”
方進默然不語,他覺得自己隻剩2個半月的命,金先生是正義鬥士也好,是卑鄙小人也罷,都和自己無關了。他此刻隻想盡快脫離眼前的窘境,和劉芳好好過完這餘下的時光。
於是他對歐陽司華說道,“歐陽先生,當務之急,是我們趕快從夢境中逃出去。其他的話,等出去之後再說也不遲。”
歐陽司華笑著說,“好,就讓我們一同去找這個夢的‘缺口’去。”
兩人說罷從黑洞中跨步而出,但一跨出結界,頓時一股殺氣就彌漫過來,讓方進不由地心中一凜。他這才發現這道不起眼的結界,原來一直阻隔著黑虎身上的殺氣,同時也阻擋著歐陽和他二人的氣息飄出洞外。
但黑虎的感官何等靈敏,兩人一現行,就聽見一聲呼嘯,然後黑暗中兩道紅色的凶光從遠處急速奔來。
這一對紅光竟是黑虎的眼睛,在重生過一次之後,居然由綠變紅,越發地凶狠和猙獰!
“缺口就在黑虎奔來的方向,我去引開它,你立刻繞行前去打開能量門。”歐陽司華說罷,不等方進反應過來,便化作一道光影,竟衝向了黑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