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是一位年近五旬,文士打扮的漢子,他接言道:“人家早已說過,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按行程,三聖也該到了……”
“砰!”響聲震耳,周掌櫃拍案怒叫:“你是何人,膽敢……”
“砰!”又一聲巨響,打斷了他的話。
威猛漢子亦拍案而起,喝道:“你他奶奶的少給我狐假虎威,在此發橫!似你這等角色,還不配向俺叫陣,滾!”
五六名夥計持刀執棍,從堂後搶出,周掌櫃愈發神氣,叉腰向前走:“小子,你很有膽量,報上名來,讓周某掂掂你的分量。”
“在下餘中傑,這位是我二弟古大山。”文士打扮的漢子,語氣不帶絲毫煙火之氣。
“四煞之首餘中傑!”周掌櫃失聲低叫,登時矮了半截,威風不起來了,他的確不配向四煞叫陣。
“正是餘某,想必貴寺早有安排,還要不要咱們滾出去?”餘中傑冷笑著問。
“不必!咱們不急。”周掌櫃亦報之一聲冷笑,轉身走開了。
天鳴正在打量四煞,隻聽鄰桌有人低叫:“四煞好大的膽,竟敢深入虎穴,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老丈,為何不見三煞、四煞?”天鳴側身低問。
那位食客道:“老夫不知……瞧!四煞五木敦到了,隻怕要出事……”
一位五短身材的中年漢子匆匆而入,走到餘中傑桌前,俯身低語幾句。餘中傑眼中冷電一閃,投注店門。
“阿彌陀佛!”店外傳來一聲佛號,接著踱入一位中年胖大和尚。和尚滿麵紅光,神態從容和藹,頗似一位得道高僧。
接著,八名腰懸戒刀的和尚魚貫而入,在胖大和尚身後一字排開,八雙怪眼冷電四射,掃過眾食客,皆是四十歲左右的精壯武僧,個個滿臉橫肉冷得像塊冰,一副強梁豪霸麵孔,全無出家人模樣,倒像打上門來來討債的債主。
食廳內人聲一靜,鴉雀無聲。
胖大和尚高喧一聲佛號,移目餘中傑,合掌道:“餘施主大駕光臨,貧僧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原來是大覺大師,幸會!幸會!”餘中傑站起身來抱拳還禮:“大師有何見教?”
少林寺“澄”字輩弟子,自十八年前,十八羅漢喪身河西之後,又為一統武林折損甚眾,此時已是人才凋零,僅存三二十人了。“大”字輩弟子,便成為寺中中流砥柱,皆是一等一的高手。大覺和尚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號稱“伏龍尊者”,名列四大尊者之首,一身所學登峰造極,據說鮮有十招之敵,如日中天。
他手下的八大金剛,也是精英中的精英,高手中的高手,此刻傾巢而至,來者不善。
大覺合掌道:“敝師祖盼施主駕臨,如大旱之盼雲霓,得知施主入境,不勝歡喜,特遣貧僧率八大金剛前來迎迓大駕。”
餘中傑道:“常聞出家人四大皆空,無貪無嗔,老神仙恁地性急,真是越活越年輕了,可喜可賀!”
“阿彌陀佛!施主說笑了。”大覺眼中威芒隱隱:“敝師祖有事待辦,深恐錯過晤麵機緣,故遣貧僧前來促駕。餘施主,請!”
“嗬嗬!和尚何必言不由衷?據餘某所知,貴寺廣約各大門派前來助拳,眾英雄莫不雀躍響應,皆欲分一杯羹。奈何路途遙遠,目下,趕到者僅華山、峨嵋、青城三家,餘者皆在途中。餘某此時前去,萬一埋骨貴寺,豈不令各派大俠徒勞往返,大失所望?”
“嗬嗬!施主言重了,其實,盛會定在七日後午時,而非今日。適才敦請,實因敝寺弟子,對四位仰慕已久,急欲瞻仰四位的風采,故而冒昧前來。四位威名遠播,名震武林,想來不會使我等失望吧?”
“如此說來,貴寺的朋友,七日後才能到齊?”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正是如此。”
“如此,恕難從命!”
“施主不敢赴約?”
“嗬嗬!餘某既然敢深入虎穴,在貴店大快朵頤,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便無所畏懼!”
“施主一定不去?”
“不是不去,而是尚非其時。餘某要在七日之內查明真相,洗此不白之冤,無暇滿足各位高僧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