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天鳴二人從容不迫,拾級而上。
解劍池的老道們沒敢阻攔他們,恭恭敬敬地將二人送上了山道。
十八殘鳳留在山下,以保退路暢通無阻。
衛降雪曾經揚言,要阻止天鳴登山,甚至要取他性命,但她一把火燒了“迎賓”客棧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山下也看不到官兵和清廷鷹犬的蹤影。
到了,天鳴一路暢通無阻,來到碑亭前停住了腳步,滿麵肅殺,逼視亭中的老道一言不發。
“來者可是太白三聖?”老道站起身含笑迎出亭來,稽首問訊,語音洪亮平和,毫無敵意。
“然!前輩何人?”天鳴抱拳還禮,臉色冷得像塊冰。
“貧道一真,忝為武當掌門,在此恭候施主,已經多日了。”老道不卑不亢地說。
“原來是一真老神仙,失敬失敬!在下如約而至,請問如何了結?”天鳴的語氣中充滿了火藥味。
“敝派從未邀請過施主。”一真平靜地說:“此乃有人居心叵測,冒名頂替,企圖令你我自相火拚,從中漁利的毒計,還望施主明察。”
一真老道的解釋,與天鳴的懷疑不謀而合,但他並不輕易相信老道的解釋,還有很多疑問需要澄清,叱道:“在下自入鄂境,便一再遭到貴派高手的截殺,明暗齊施,不擇手段,你敢否認?”
一真道:“自明亡之後,敝派弟子便極少下山,近日更無一人離開武當山一步。”
天鳴取出風雷梭,拋在老道腳前,譏刺地說:“貴派人未下山,鎮山之寶卻已經下山殺人了。閣下,休要花言巧語,拿出你一派尊師的氣派來,與我做個了斷!”
“此非本門之物。”一真撿起風雷梭,略略一看,從懷中取出十二枚風雷梭,說道:“本門的風雷梭,悉數在此,請施主過目。”說著,將風雷梭遞到天鳴麵前。
天鳴接在手中逐一比較,真偽立判。
老道的風雷梭通體銀白,光澤柔潤,隱隱有寶光流動,做工十分精細致。而他那支則通體慘白賊亮,有明顯的打磨痕跡,分量也輕了一分半分。
他是個暗器行家,細微的差別瞞不過他的法眼,何況差別如此明顯?
一真說道:“施主請看,這兩支暗器,兩端的燕尾孔也有差別,發出之後,聲音必有差異,施主不妨一試。”
天鳴沉吟片刻,將二支風雷梭,以同樣的力道,一前一後,射向一塊岩石。
“錚錚”兩聲,老道的風雷梭入石近寸,飛行時聲如九天殷雷,純而不駁。另一支卻反彈落地,其聲夾雜有尖銳的異嘯,威力也差了一大截。
老道上前拔出風雷梭,說道:“經此一比較,施主便該明白,沿途截殺諸位者,並非敝派門下。”
天鳴已然心中有數,既然假純陽子是少林爪牙所扮,這一切,一定也是少林寺的陰謀。無如雙方結怨太深,新仇可以不計,舊怨則必須清算。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十八年前的血債,在下刻骨銘心靡日不忘,縱然無人挑唆,貴派也必須償還!”
老道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仰望蒼穹,悠悠地說:“當年,七子擅離山門,犯下滔天大罪,玷汙了敝派清名。貧道律下不嚴,致令全派蒙羞,願一力承當,唯求施主切勿兄弟相殘,為奸人所乘。須知他們也是漢胄子孫,殺之不僅無益,反而會令漁人得利,請施主三思。”
“在下便成全了你!”
天鳴咬牙切齒,驀地劍聲怒嘯,一道令人眩目的劍虹,宛如閃電掠空,刺向老道的心坎要害。
小道童“啊呀”一聲,跌倒在地,蒙住雙眼,全身發抖。
一真老道既未躲避,也沒有封架,雙目緊閉,引頸就戮。
電虹乍斂,森森鋒尖抵在心坎要穴前停住了。
天鳴虎目中冷電森森,但卻下不了手。倘若老道稍作避讓,或者流露出反抗的跡象,他會毫不猶豫地刺穿他的胸膛。但老道神色如常,毫不為之所動。
小神童亦莫名所以,望著老道發呆。忽有所悟,大叫:“鳴哥哥,莫非又是個假貨?”
天鳴搖首不語,他早就看出,老道並未易容。
“施主為何不下手?”一真老道睜開眼睛,安詳地問。“貧道之所以苟活到今日,正是為了償還這筆血債,下手吧,不要猶豫。”
天鳴反而收劍退開了,他不能對一個不做反抗的老人下毒手。
“牛鼻子,你真是武當派掌門?”小神童疑惑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