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興運到刺史府前,遞了名帖上去。作為晉地鹽商的二號人物,他從未單獨前來拜見過彭刺史,此刻心中除了激憤,還有一絲喜悅和興奮。代表整個晉地鹽商集團啊,尹成業在的時候,什麼時候才會輪到他?
約莫過了半刻,汪師爺從府中迎出來,隔著老遠就笑道:“我說今兒一大早喜鵲就在叫,原來是熊老爺大駕光臨啊。”
熊興運受寵若驚,汪師爺何曾對他如此客氣過?
汪師爺是當地大賈在彭刺史那裏的喉舌,對他來說,扳倒尹成業,已經獲得了足夠的利益。對晉地鹽商也不能打壓太過,扶持一個熊興運,一則符合彭刺史的利益,穩定鹽政;二則符合他自己的利益,若是沒有晉地鹽商的威脅,揚州城的鹽商怎麼肯拿出更多的錢財來打點他?
汪師爺與熊興運把臂同歡,一起往書房走去,邊走邊道:“熊老爺,你可不知道我家老爺的難處啊。你知道尹成業他幹了什麼事情麼?”
突如其來的待遇,已經讓熊興運暈暈乎乎,順勢問道:“什麼事?”
汪師爺歎息道:“你可知揚州女子失蹤案?”
這件案子涉及八名女子,還有一名是秀才的女兒。雖然失蹤的人家並無權勢,但失蹤女子均為年輕貌美之輩,在街坊鄰居中小有美名。人數又多,影響範圍廣,在民間鬧得沸沸揚揚,熊興運豈能不知?
然而這個案件曆經四年,一直沒有結案,民怨頗大。熊興運一個激靈,道:“難道與此案有關?”
一路行來,兩人已走到書房門口。汪師爺看著他,微笑點頭,示意他進去,道:“老爺正等著您。”
熊興運拱手施禮,道:“謝汪師爺提點。”摸出一個荷包遞過去。
汪師爺不露聲色的將荷包收到袖袋中,退到一旁。
進了書房,見彭刺史臉色肅然的坐在書案後,又得汪師爺露了口風,熊興運心內忐忑,施大禮道:“草民熊興運,拜見刺史大人。”
彭刺史麵無表情的“嗯”了一身,道:“來了?坐吧。”
熊興運聞言起身,但並不敢坐實了,半個屁股都懸在外麵,以示尊敬。
他以往見彭刺史都是在各種應酬場合,處於人群之中,都是尹成業上前單獨應對。如今在書房中,單獨麵見掌一地生殺大權的彭刺史,被官威所懾,感覺壓力頗大,豆大的冷汗沿著額角流下。
這哪裏是那些鹽商所想,還能找彭刺史討說法?官就是官,商人再豪富,也隻不過是最低賤的行當。平日裏這些上官看在鹽稅的份上,對他們和顏悅色而已。生死操於人手,哪裏能真把自己當人物?熊興運想通此節,更是大氣都不敢喘。
彭刺史晾了他半晌,眼看差不多了,痛心疾首道:“八名女子失蹤,持續四載,民怨沸騰。我作為揚州城父母官,失職啊!失察啊!”
喝道:“你說!尹成業此人,該不該死?!”
熊興運聞言,連忙伏身在地,道:“該!該!確實該死!”
彭刺史坐直身子,冷聲道:“現已查明,八名女子失蹤均為尹成業所為,現已有兩名身死。”用手指關節重重的敲了幾下桌子,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小動作,想幹什麼?!罷鹽運為尹成業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