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宇剛用完早飯,門外傳來一把甜美的聲音:道“老夫人在麼?”
玉露在門內答道:“鄔娘子來了?快快請進來,老夫人剛剛用完早膳。”為她打了簾子。
鄔娘子蓮步輕移,邁進門來,笑著道:“徐老夫人,老太爺請您和婉真和文宇,到‘鬆濤院’書房。”作為塗老太爺的身邊人,雖然年紀輕,但徐老夫人在她跟前算是小輩。但她畢竟身份微妙,因此仍然稱呼“老夫人”,隻是互不施禮。
徐婉真朝她施禮,道:“見過鄔娘子。”見姐姐行禮,徐文宇也有樣學樣,煞是可愛。
跟著鄔娘子,三人出了“青竹苑”,途經後花園,沿著抄手遊廊到了“鬆濤院”。塗老太爺正在書房裏寫字,候著他們。
見徐老夫人帶著徐婉真、徐文宇進來,塗老太爺樂嗬嗬的放下了手中毛筆,道:“來,瓊華,你隨意坐。我主要是想見我這兩個曾外孫。”一副嫌棄的口吻。
鄔娘子聽得抿嘴一笑,道:“老夫人稍坐,我去斟茶來。”
昨日裏見得匆忙,徐婉真沒來得及仔細的看塗老太爺。今日一見,方覺得這個老人家不簡單。老人身材高大,並不是時下常見的文弱儒生形象,如今雖然老了,但仍可以看出來,在他年輕時的雄壯身材。許是之前大病了兩場,身材仍然高大但隻剩下了骨架,麵容清瘦,頜下留了長須。一頭銀發如雪,在頭上挽了一個道髻,簡單的插了一根桃木簪子固定住。著一身褐色廣袖長袍,從骨子裏透出來閑雲野鶴的淡泊氣息,又如魏晉名士般豪邁灑脫。
而此時,塗老太爺的臉上滿是慈祥的笑容,招招手道:“真兒、宇兒,來看看我寫的字。”
徐婉真走過去,見在他的書案上,鋪了一副對聯,上書“修竹不受暑、青鬆豈換秋”。字跡灑脫不羈,雄偉蒼勁,墨跡未幹,一股墨香縈繞在空氣中。
塗老太爺擱好筆,考較道:“真兒,聽說你不擅書法,轉而研究書畫鑒賞之道。這幅對聯,你且說說。”
徐婉真沉吟半晌,朗聲道:“點如墜石、畫如夏雲、鉤如屈金,望之縱橫有象、低昂有態。氣勢雄渾,意態不羈。有魏碑之風骨,又有狂草之豪邁。端的是一副好字!”
塗老太爺聽完,撫掌而笑,道:“講的好!評的妙!”抬眼見鄔娘子端著茶盤進來,朝她得意道:“你看,我這曾外孫女識貨吧?”似一個孩子般做了好事,在等待大人的稱讚。
鄔娘子笑著點點頭,讚道:“老太爺的字好,婉真自然是識貨的。”
得到鄔娘子的肯定,塗老太爺笑開了懷,臉上的皺紋仿佛每一根都是笑意,道:“等墨幹了,這幅對聯就送給真兒!”
塗老太爺字跡的珍貴之處,徐婉真自是知道的,雖然剛入住塗家第二日,但長者賜、不可辭,何況她也是真心喜愛這幅字。無論是從字裏行間透出的心境,還是書法的一撇一捺的技巧,都值得她反複觀摩學習。當下,也顧不得塗家有些人會眼紅,笑著施禮道:“真兒謝過曾祖父賜字。”
鄔娘子為徐老夫人上了茶,兩人坐在一旁閑聊,笑看那一老二小。
考較完徐婉真,塗老太爺又問徐文宇:“宇兒,聽你祖母說,你都習完千字文、背完聲律啟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