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曼芬斜睨了她一眼,道:“你當然不是那孫家人。我們塗家論權勢、論財富,哪一點能及上當年的孫家?可是妹妹,這貼身丫鬟最是要恩威並施,務必使她們忠心於你。”
“但她們做錯事,難道不該罰?翠袖燙傷我,這雨燕適才又拿冷茶給我喝。”塗曼珍不依的跺腳道。
聽她沒有任何悔意,塗曼芬頭痛的揉揉眉心,道:“罰,也有很多種方式。你平日裏的暴躁脾氣,都要改了才好。再過幾年你就要出閣,手底下若是沒有一個忠心的丫鬟,你到了夫家如何自處?再說,我剛才要是不攔住你,你堂堂一個小姐,竟然要親自去踹那雨燕?實在是太失身份!”
說到後麵,塗曼芬有些疾言厲色。對這個妹妹她一向是疼愛的,母親未能誕下嫡子,待出嫁了唯有兩姐妹互相依靠。幼時對她的一些行為,也縱容的過了頭。如今才發現,想要將她的性子給掰過來,卻不是件易事。
見姐姐發怒,塗曼珍訕訕道:“妹妹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塗曼芬歎了一口氣道:“你可真要記在心上才好。”又細細教她,怎樣收服丫鬟,怎樣罰才算適當,怎樣才能讓對方畏懼怎樣又讓她們感恩,塗曼珍聽得頻頻點頭。
兩姐妹說著話,守在門口處的銀屏揚聲道:“荷香姐姐怎麼有暇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心知荷香定然是拿來了“牡丹花會”的請柬,停住了話頭。塗曼芬朗聲道:“快請荷香進來。”
荷香進了房,笑意盈盈的施了禮,將裝請柬的錦盒呈上,道:“今兒一早,公主府便送來了。老夫人將那管事留了飯,我這才得閑送過來,給二位小姐。”
銀屏上前接過,捧到兩人跟前。塗曼芬在心底吸了口氣,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隻見兩張精致的請柬靜靜的躺在絲絨之上。
她伸出雙手拿起其中一張仔細端詳,這張請柬用上好的花箋所製,右下角繡了一朵半開的牡丹花,正麵用簪花小楷書寫了“牡丹花會”四個字。在請柬下方,綴了牡丹鏤空流蘇銀鈴,輕輕一碰,便傳來悅耳的鈴聲。
塗曼芬將請柬拿近,正待打開,一陣醉人的花香襲來。湊近一聞,原來是請柬上熏製了牡丹花香,深吸一口,甜香沁人心脾。
耳邊傳來塗曼珍興奮的聲音:“好漂亮的請柬!公主府好大的手筆。”
不光是大手筆,能在這區區一張請柬上下這麼多功夫,光材料就用了好幾種。觀之有賞心悅目的牡丹刺繡與簪花小楷,聞之有上等的牡丹花香,聽之有銀鈴輕響。
能看、能聞、能聽,這麼精巧的心思,也不知出自公主府何人之手。塗曼芬默然想到。
卻聽到荷香笑道:“恭喜大小姐、二小姐。老夫人說了,明日就請‘雲裳’的掌櫃來一趟,為兩位小姐量體製衣,出席這牡丹花會。”
塗曼珍喜形於色,“雲裳”乃京中頂級的成衣坊,用的都是最時興的料子最頂尖的繡娘,價格不菲。林氏將銀錢管得甚緊,她們兩姐妹縱然被嬌寵著長大,也沒穿過兩回“雲裳”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