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時無人管教,加上府中兄弟姐妹勾心鬥角,才使得劉祺然養成了無法無天、肆意妄為的性子。隻要不出人命,以平國公府的名頭就都能解決。
此時聽到塗弘義一番話,劉祺然才猛然驚覺。
他也知道自己沒出息,但沒認真反省過,隻得過且過的混著日子。原來自己活到十八歲,竟然是如此一無是處的廢物。對啊,若自己有一名疼愛得如珠如寶的女兒,怎麼舍得嫁到這樣的人家,嫁給這樣的男子?
劉祺然麵上汗如雨下,一向油嘴滑舌的他,竟然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言語。
塗弘義看了他一眼,知道羞愧還算有得救。起身道:“劉世子的招待,老夫謝過。求娶一事,想清楚了再來找老夫吧。”說著推門而出,到樓下上了塗家馬車。
高義見塗弘義出來,卻半響不見房中有動靜。
他推開門,探頭進去看了看,隻見劉祺然呆立在房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主子這般神色,輕手輕腳的進去,低聲問道:“爺,談妥了嗎?”
劉祺然才倏然驚醒,道:“走吧,我們回府。”
高義摸不著頭腦,這才幾時?往日都會去南通巷賭上幾把,不到關坊門的時辰,絕不回府。
但主子既然吩咐了,他作為長隨自當聽命。當下結了飯錢,和劉祺然一道回了平國公府。
……
春雨貴如油,連日來的蒙蒙細雨讓田裏的莊稼油光水綠,長勢喜人,讓靠天吃飯的農戶無不額手相慶。
洛陽城的街坊中也感染了這種喜氣,經過了青黃不接,眼下市場上鮮嫩的蔬果更惹人喜愛。
嘉善坊,徐宅後角門處。
一輛板車停在那裏,幾名下人打扮的仆役正將車上的一筐水靈靈的蘆筍、一頭黃羊搬下車,交給徐宅的下人。
他們的主子祝大夫人正在府裏說著話;“老夫人,您看這幾日我可是忙暈了頭,都不知道您搬回來京裏。前幾日就應來認門的,著實該打!”
她守著晚輩的禮節,麵上笑意盈盈連連道歉,徐老夫人雖心知她來的目的,也不免笑問道:“你家老夫人一向可好?”
“有老夫人惦記著,婆母好得很。這不,昨日莊子裏剛送來了蘆筍和野物,便讓我給您送來,嚐個鮮。婆母說,既然老夫人回了京,得了閑還請過府坐坐。前些年是隔得太遠不便,眼下都在京裏,不妨多走動走動。”
這話說得極為漂亮,但徐老夫人心底清楚,不過是借口罷了。若果真如此,前些日子流言蜚語滿天飛之時,怎麼不見她上門?
眼下徐婉真成為了安國公府義女,一切塵埃落定,她才又出現。
“還未恭喜徐大小姐,得了安國公夫人青眼。”祝大夫人喝了一口茶,笑道:“如此一來,和樊都尉便更是門當戶對。樊都尉年少有為,又是個守禮的,既是傾慕於大小姐,定然會厚待於她。老夫人您仔細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
這門婚事,徐老夫人是頗為心動的。樊彬無父無母,義父又遠在西北邊陲,嫁過去就能當家做主,好不自在。何況她著人去打聽過了,他入京後表現卓異,無任何不良事跡傳出,又是鍾情於自家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