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書房出來,塗博文揣著一顆沉甸甸的心,回到文翰居。
妻子李氏迎上來,問道:“父親怎麼說?”
本來這些事,應該林氏來操心。但塗家上上下下都知道林氏的性子,怕她壞事,便有意無意的都避開了她。
見到妻子滿懷希翼的眼神,塗博文將心中的不安按了下來。作為嫡長子,有沉甸甸的家族責任在身,凡事都要考慮塗家未來。若是一年後,劉祺然果然毫無悔改,也隻得將珍兒嫁過去,化解恩怨,以圖後世安穩。
但這番心思,雖然夫妻同體,他卻不願這麼早告訴妻子,讓她憂心。
便撿了好聽的,笑道:“請娘子放心,父親將劉祺然拘在國子監,每日督促他讀書上進,一年為限。就算讀不出什麼,他在那裏耳濡目染,這品性至少會改了。”
李氏仍然是憂心忡忡:“都說三歲看老,他都快及冠了,這性子哪裏還改的過來。”
“有父親盯著呢,父親的眼光你還信不過嗎?”塗博文溫言安慰:“再說了,劉祺然雖然混賬,但這次瞧著是心誠的。父親將他晾了好幾日,他也不改初衷。”
塗博文的性子穩重,沒有把握的話從不輕易說出口。聽他這麼說,李氏總算是安心一些。
……
初夏的陽光不算灼熱,河水帶來的絲絲涼意讓人愜意,這個時節是洛陽城最為舒適的季節了。
在河風輕拂中的洛水碼頭,賀家的商船緩緩靠岸。
賀青鬆身著一襲藍色輕袍,從船上前呼後擁的下來。待雙腳腳踏實地的踩到了地麵上,他用手遮擋著陽光,望著洛陽城的方向,意氣風發的一笑。
此去江南道,曆時半年之久,但成果斐然。不僅全盤接受了徐家的所有產業,更是牢牢將江南道的絲綢行業握在手中。這件壯舉,是他賀家三代都未能完成之事,終於在他手中變成現實,能不讓他揚眉吐氣嗎?
身後的十多條商船,正在忙忙碌碌的下貨,運到前來迎接的車隊之上。
作為一名商人,這次他回京自然不能空手而歸。這船上大多數是今年江南道上新產出的布料,新的樣式和顏色。由他親自掌眼挑選的,自信將會在洛陽城裏帶來一股新的風潮。
還有部分是蘇州新出的名茶,如碧螺春、雲霧茶等等。正是因為裝載了這些貨物,商船在路上才航行緩慢,直到今日才到。
賀家的大掌櫃敖興良迎上來,滿麵笑容道:“二公子總算回京了,在下已等候多時。”
賀青鬆哈哈一笑:“是啊,我賀青鬆又回來了。”
運貨之事,自有敖興良安排人在做,不需他們二位親力親為。兩人上了馬車,往洛陽城中駛去。
在車上,敖興良對他回稟了這半年來賀家在京的經營情況。雖然時有書信往來,但親耳聽到又不一樣,賀青鬆撿其中一些重要事務細細問了。
末了,敖興良笑道:“還未曾恭喜二公子,塗家小娘子,在京候著有好幾日了!”
正事談完,賀青鬆也放鬆下來。聽到他的話,想起送別那日他在懷中的盈軟嬌軀、如蘭氣息,不由得心頭一熱,笑道:“我們先去徐宅,拜訪塗家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