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大哥,武正翔的麵上多了幾分溫暖,“這段時間城中事忙,父親您是知道的。”
幾句話一說,父子兩人間又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他們二人之間,實在是有太多的禁忌話題,不能說的太多,能說的太少。武烈就是有心想多了解兒子幾分,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想了想,他問道:“你的親事,雖然是太後賜婚,但聘禮還是要我們來操心。這件事上,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
武烈隻是隨口一問,武正翔一向厭惡他插手私事,他是知道的。
沒想到,武正翔略想了想,點頭道:“那就麻煩父親了,等她除了服,三書六禮一定要走得盛大。聘禮我會準備好,父親讓穩重的管事送去就好。”
兒子願意和他商量婚事,這讓武烈心頭一喜,忙道:“為父知道了。你放心,我們府上也好久沒有辦過喜事,一定搞得熱熱鬧鬧風風光光的。怎麼會讓你自己出聘禮,從公中走,再從我的私賬上添一些,保證讓整個徐家都放不下。”
武正翔淡淡點頭:“如此就麻煩父親了。”
看著麵色多了些煙火氣的兒子,武烈才驚覺兩人竟然談了這許久的話。摸著頜下短髯,他想著,也許這個未過門的兒媳婦,會讓武正翔冷冰冰的臉上多出一些人氣來。為著這個,舍出一些聘禮又算的了什麼。
……
夜更深了,喧囂了整整一天的胡家戲園也漸漸安靜下來。胡班頭掌著火燭,走進江塵的院中。
院中一片漆黑,半點燭火也無。
胡班頭輕輕叩響了房門,問道:“玉郎,你的身子好些了嗎?”
這兩日,江塵傷風受了寒,莫說上台唱戲,連床都起不來。還好現在祥隆班的名頭也打了出來,加上晉南候爺的暗中照拂,不光指望著江塵一人。
但江塵病了,胡班頭心頭實在是掛心的緊。不光他是台柱子,也為著這麼些年處下來的情分。
房裏響起了幾聲撕心裂肺的咳嗽,緊接著是江塵的聲音:“好,好多了。太晚了,胡班頭歇著吧,不用擔心我。明天,咳咳……明天又有得忙。”
聽到他咳成這個樣子,胡班頭止不住的揪心:“玉郎,你這樣下去可不行。我還是趁著坊門沒落鎖,趕緊給你另外找個大夫來。”
江塵喘勻了氣,這次說話要流暢許多:“不用,我吃這個大夫的藥,已經比百日裏好些了。”
見他堅持,胡班頭無奈道:“那你好好歇著,我就不進來擾你。”
“胡班頭慢走。”
聽到胡班頭緩緩離去的腳步聲,江塵才放鬆了身子,向後倒在大迎枕上,鬆開了捂住嘴的手帕,一對寒眸在黑暗中閃著冷冷的光。
看著自己手中染血的手帕,他無奈苦笑,看來僅憑他一人之力,強行拉開那具勁弩,還是太過勉強了些。
前兩日的病,他是裝出來的。為了謀劃這場刺殺,他絞盡腦汁,動用了在洛陽城大半的人手。然而此時的傷,是貨真價實。
這一役下來,他損失了為數不多的五名死士,尤其是埋在教坊中的那名女子,是他花了大力氣才埋進去的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