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徐婉真的目光看去,鄭嬤嬤道:“老身問過那兩個婆子,這座湖和梅林原屬於府裏的後花園,是二公子的生母去世之後,才圈到了這個院子裏。”
她神情有些躊躇,猶豫著接下來的話該不該講。
徐婉真問道:“嬤嬤還知道什麼?”
“聽她們說,雲姨娘走後,夫人將她屋裏的家具全部搬出來,劈成廢材後,連同她用過的所有遺物付之一炬。”
徐婉真在心頭倒抽一口涼氣,知道陳氏的行徑瘋狂,沒想到她連雲姨娘的遺物也不放過,就是不想在府裏留下任何雲姨娘曾經生活過的痕跡。
她仿佛看見,年幼的武正翔在府裏孤苦無依的長大,連生母的半絲痕跡也找不到,得不到任何慰籍、任何幫助。
徐婉真忽然有些埋怨起雲姨娘來,既然護不住自己護不住兒子,何苦要將他生下來受苦?
鄭嬤嬤繼續道:“這樣大的動靜,自然是瞞不過忠國公,夫人也沒想過要瞞。後來兩人大吵一架,忠國公便砌了道牆,將後花園的湖泊和梅林都圈進了院子,又將房舍都擴了,才有如今這個規模。”
徐婉真聽了,心頭歎了口氣。
那個時候,忠國公最該關注的是年幼的武正翔,而不是這座院子有多大,雲姨娘使用過的家具是何下場?要不是武正翔夠機靈,早就抗不住陳氏的虐待夭折了吧。
看著眼前的湖水,徐婉真不由自主的想到這座宅子裏的過往,忠國公當年的逃避,造成了今日父子離心的後果,縱然他有心彌補,但也為時已晚。要不是神秘青年要了解什麼因果,武正翔在這個時空裏定會成為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黑暗魔君。
不過,一切都來得及,神秘青年說過,未來已經全然改變,會產生怎樣的軌跡,要看眾人的努力。
心中不再想這件事,徐婉真往回走去,粗略的看了一遍院子,發現的問題倒是不少。
這座院子,明顯已經多年無人居住,荒廢已久。哪怕表麵上打掃的幹幹淨淨,也掩藏不住那些年歲月留下的痕跡。
院中青石板縫隙中頑強長出來的野草、湖中漂浮著的枯葉、遊廊鏤空的雕刻深處藏著的灰塵,空蕩蕩的隻有兩棵大柏樹的院子,那些空無一物的房舍,無不在訴說著這一點。
邊往回走,徐婉真邊思索著,這座院子要拾掇起來,花費的功夫可不是一日半日,好在她現在有的是時間。
“將陪房都叫來我看看。”徐婉真吩咐。
回了房,旁邊的耳房暫且出來做花廳用,四家陪房都站了過來,束手聽吩咐。
徐婉真驚喜的發現,她熟悉的於學民一家、馮興一家都陪了過來,另外還有兩家不認識,想來是徐家後來新買的。
有了於學民一家,趕車、繡娘就不用愁了,於學民趕了多年馬車,極為穩妥。於學民媳婦師出蘇州的錦繡坊老繡娘,繡藝隻比徐婉真差上一點。
馮興沒什麼出色的手藝,但勝在忠心,放在外麵做個跑腿的差事不在話下,她那麼多莊子和鋪子,就算是要托大哥管著,也需要人手差遣。馮興媳婦有一手好廚藝,在娘家時徐婉真就喜歡吃她燒的菜。怪不得今日的飯菜吃起來不覺得陌生,原來是出自她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