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拖上個七年八年,塗曼芬最黃金的年紀已經過了。在這件事上麵耗著徒費精神,那時人老珠黃,才真正是進退兩難。
塗曼珍道:“這兩日未回娘家,我也不知家裏的打算。但有曾祖父在,就一定不會讓程家的奸計得逞!”
京中誰不知道,塗山長最為護短。連順手救下的鄔娘子都能庇護到底,何況是自己的親生孫女。
想到此節,徐婉真道:“正好,我醒來後還未去看過曾外祖父,不知他老人家身子骨如何,甚為想念。這幾日得了閑,我問問阿哥的時間,約著一道回去一趟,也順便問問宇兒的課業。”
塗曼珍喜得握住她的手道:“那太好了!此事就勞煩婉真表妹了。”
她在平國公府裏雖然自由,但也不能隔三差五的回娘家。劉祺然對她好,她也不能讓旁人嚼他的舌根子。
何況,如今她對徐婉真是真心佩服。覺得隻要有她過問這件事,定然不會差了。
得了白瑤傳的話,鄭嬤嬤到了東廂房。將坐小月子的禁忌和注意事項一一交代吩咐下去,銀屏和白瑤兩人細細記了。
鄭嬤嬤一生未婚,但在宮中,像塗曼芬這等情形她見得多了。在宮裏,有孕的女子不少,能順利生產的卻屈指可數。
“表小姐,老身知道您傷心。隻是這傷心也不能太過。您還年輕,將身子養好了才有盼頭。”這番話,她也跟以往伺候的主子說過,可惜當年主子聽不進去,最終香消玉殞。
塗曼芬哭過一場,眼睛雖然還腫著,眼神卻是明亮了許多。躺在床上這幾日,她翻來覆去的想過許多事。如今最糟糕的事已然發生了,還有什麼可懼?
在塗家時,她便知道這位鄭嬤嬤是個厲害的。當下點頭道:“曼芬年輕沒經過事,還請嬤嬤教我。”
鄭嬤嬤點點頭,人最怕就是鑽牛角尖。能這麼快明白過來,塗曼芬倒也沒有辜負了她的好名聲。
看著病榻之上虛弱的塗曼芬,鄭嬤嬤不由得想起了以往在宮中伺候過的那位主子。隻要她肯聽教,自己也不妨多看顧她一二。
……
隨著盧太醫的離去,清晨的致遠居慢慢恢複了平靜。
然而,在皇城中的禦書房內,卻傳出了慶隆帝的咆哮聲“滾!”,劃破了宮城的平靜。
灰鉛色的天空陰雲翻滾,幾隻飛鳥從空中滑翔而止,停在仙人騎鳳釉麵屋脊走獸上。猛然聽到這聲暴喝,嚇得撲棱著翅膀飛走。
禦書房外的侍衛握緊了手中的白蠟槍杆,心頭一哆嗦,麵色變得肅然。屋內屋外的宮女太監,均都小心翼翼的屏住了呼吸。一時間,除了秋風刮過樹梢的聲音,屋內外落針可聞。
慶隆帝精力不濟之後,將每日早朝改成了逢單日早朝,更多的事便都在禦書房內處理。
今日便是雙日,忠國公武烈魁梧的身形跪在禦書房正中,散發出的氣勢卻不容忽視。與之相對的,是禦案後怒氣衝衝的慶隆帝。年紀越大,慶隆帝便越是不想再控製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