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疾不徐的過了幾日。
徐婉真安心在致遠居中為武正翔製著新衣。既然他不久後便要遠赴江南,冬衣做起來慢倒可以放一放,等他回來後再穿。她想先將綾襪、皂靴做出來,再多做兩套中衣給他帶去。
武正翔照舊在外麵忙碌,得了閑便會抓緊時間回來。或用一餐飯,或深夜到家淩晨離開,又接著忙碌。
桑梓既然快要出嫁,為了讓她安心繡嫁衣,手上的差事便慢慢的交給了白瑤。白瑤畢竟是從宮中出來,一心隻想伺候好徐婉真,在未來求一樁好姻緣。做起事來也格外仔細。
徐婉真雖然還有些不習慣,脫口而出的總是“桑梓”。白瑤從不計較,默默的將差事辦好。連鄭嬤嬤看在眼底,也忍不住要誇一聲她心性沉穩大度。
放下手中針線,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白瑤見狀,便上前為她揉捏。她的按摩力道剛好,不緊不鬆,捏得相當舒服。
徐婉真笑著問道:“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在宮中習得的?”
白瑤答道:“少夫人猜的沒錯。在宮裏生存不易,不得不多學一些手藝在身上。”
短短幾句話,道盡了多少宮女的苦澀。若是可以,誰想主動去學這樣伺候人的手藝?
徐婉真正在沉思,青蘿撩了簾子進來,脆聲稟道:“少夫人,韓校尉來了。”
采絲的事情,為了保護她的名聲,眼下就隻有鄭嬤嬤和徐婉真知道,並未張揚出去。
“讓他來這裏見我。”
青蘿麵上略過一絲訝異,瞬間就消失,恭敬應了退下。少夫人見客一向在花廳,這次在房中見韓都尉,可見待他親厚。
吩咐白瑤將鄭嬤嬤請來,徐婉真穿上一件緙絲外袍,莊重了神色,坐在鏤空玫瑰椅上。
青蘿引著韓羿進了門,徐婉真微笑著將他打量了一遍。
滿意的發現,韓羿還是那個韓羿。與幾年前一樣,一般無二的樸實忠厚,還是那樣恭謹守禮。
“見過少夫人。”韓羿拱手。
鄭嬤嬤進了房,使眼色讓青蘿退下。事關采絲閨譽,在事情未定之前,不宜讓他人得知。
“不必客氣。”徐婉真溫和的看著他,“有幾年未見,韓都尉可好?”
聞言,韓羿有些局促起來,道:“少夫人叫我韓羿就行。連我的名字都是少夫人起的,叫都尉顯得太生分了。”
看來他絲毫沒有忘本。徐婉真相信自己的眼光,但她從未想見這樣優秀的人拘在自己身邊。他是雄鷹,理當展翅高飛。
人是會變的。當初他不過是深山裏沒見過世麵的樸實少年,但如今他是從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少年將軍。
地位不一樣了,見到的風景不同,看待事物的眼光自然會變。就算他變了,徐婉真也不會責怪於他。怎麼能一邊要求雄鷹飛翔,一邊又捆住他的翅膀?
得誌之後的態度,端的看一個人的本性。
“韓羿。”徐婉真從善如流,她的確有恩於他,再要推辭反而顯得矯情。“你可知我請你來,所為何事?”
韓羿黝黑的臉膛也不禁紅了紅,這非年非節的,還能因為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