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嬤嬤一口一個老身,在陳氏聽起來很不順耳。連太後親自派來的兩位嬤嬤,都在她麵前稱老奴,這個鄭嬤嬤,如何敢稱老身?
隻不過,她早已查過,這個鄭嬤嬤並不是簽了身契給徐家的奴仆,而是良民。
對此,陳氏很不能理解。管事嬤嬤這樣一個重要的位置,竟然是一個沒有身契在手的良民?那她若是犯下什麼錯,又該如何處罰?
這徐家,看來也不過是沾了太後的光,才能如此興旺發達。其實,連下人都不懂管理。
陳氏冷著臉站在一邊,權貴對自家的奴仆可打可罰可殺,官府都不會追究。但對良民,則沒有這個權利。
鄭嬤嬤的身份,讓她有種老鼠拉龜無處下手的感覺。
還好,並沒有讓她等太久,桑梓、采絲都來到她的麵前,齊齊施禮:“婢子見過夫人。”
借著燭火,陳氏上下打量了她們,果然是那兩個伺候在徐婉真身邊的貼身丫鬟。
“我要去後麵看那叢晚菊,你們兩個扶著我去,在路上也好問問你們未來的夫家。你們雖然是翔哥兒媳婦的人,但我這個婆婆,也理當關心關心。”
鄭嬤嬤微微頷首,並無多餘的動作。
桑梓、采絲麵上露出詫異的神色,但仍然遵命,上前一左一右的扶住陳氏。田嬤嬤、春山、劉嬤嬤跟在後麵。
隨意問了幾句她們的婚事,陳氏便迫不及待的轉入正題。
“翔哥兒媳婦怎麼突然就進宮了呢?也不等我們回來。”
采絲道:“太後的旨意說,近來夜夢驚厥,有仙人托夢指點,讓二少夫人進宮陪伴。”
她答的,正是太後懿旨上的內容。聽聲音,也沒有什麼異常。
陳氏又追問道:“那她是何時離開的。”
這次是桑梓答道:“就昨日上午。太後娘娘的懿旨到了,我們都很詫異哩!聽到娘娘睡不好,少夫人擔心的緊,趕緊收拾了就進宮了!”
她的語氣歡快,配合她活潑討喜的麵容,一臉喜氣。
“少夫人說,讓我們繡嫁妝不要偷懶,她還要回來給我們兩個添妝。”看她的神情,哪裏是做偽?
陳氏隻覺得一顆心墜入了冰窟,再顧不得被人懷疑,澀聲問道:“她,是從哪裏出發?”
桑梓略微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答道:“自然是從致遠居裏出發的哩,在二門上的馬車,跟前來宣旨的那位大人一起走了。”
她答得如此自然,陳氏扶著采絲胳膊的手越抓越緊。
她隻覺得眼前陣陣發黑,好想不顧一切的宣泄出來。
這麼說,徐婉真並未遭遇過任何意外?那她做下的這一切,吃了這麼多苦,究竟是為了什麼?
她恨,恨溫雲卿,恨武正翔那個雜種。恨武烈,很徐婉真,恨肖太後,恨所有人!
她想毀滅一切,可恨後麵跟著兩名老奴才!
一股鬱氣上湧到腦部,她雙目發赤,一陣天旋地轉。身子一軟,直直的向地上倒去。
扶著她的采絲、桑梓二人,也不知道是手上的力道不夠,還是事發突然沒有反應過來。
總之,陳氏“嘭!”地一聲倒在青石地板上,連帶著桑梓也一個踉蹌,采絲身形一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