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妃告辭後,曹皇後靜靜坐了半晌,連眼珠也不曾轉動。偌大的宮殿中,隻得香爐冒出的嫋嫋青煙,隨著空氣流動。
做出了這樣的決定,曹皇後心頭也不好過。閉了閉眼,才傳了山梅上來。
“即刻宣盧氏和武超進宮。”
要給太子設下陷阱,將那些攻進來的反賊一網打盡,必要武勝的配合不可。曹皇後不便見外臣,但召見一個誥命夫人是很正常的事,甚至不必費心想什麼借口。
不到一個時辰,盧氏便出現在長樂宮裏,山梅親自牽了武超下去玩耍。
她和曹皇後非親非故,有的隻是君臣的本分。這樣急召她,殿中連伺候的宮女都未留下一個,定然是有什麼事。她按下心頭不安,恭敬的見禮。
“臣婦見過皇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起來說話。”曹皇後示意她走近,坐在緊挨著鳳椅的春凳上。
盧氏是大家之女,縱然心頭惶恐也不失風儀。款款落座,隻坐了一個凳子邊沿。
她正心頭忐忑,聽見曹皇後問道:“忠國公世子妃,我可以信你嗎?”
盧氏忙欠身起來,恭敬答道:“臣婦聽憑娘娘差遣。”她不敢抬眼,隻看見曹皇後格外嚴肅的下巴輪廓。
“你遣人找武將軍回府,將這封信親手交到他的手裏。”曹皇後語氣很淡,目光卻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緩緩問道:“你做得到嗎?”
曹皇後如此鄭重,盧氏知道定然有大事要發生。她並不多問,雙手恭敬的接過以紅漆密封的信,貼身藏在懷中。
“看完信即刻焚毀。”曹皇後端茶送客,漫不經心道:“小世子實在是可愛,哀家留他在宮中玩耍。你辦完事到端門來接即可,哀家著人給你送出來。”
前麵交托事項,曹皇後以你我相稱,足見親密。但最後,卻是自稱哀家,執掌皇宮二十年的鳳威乍現,讓盧氏渾身抖了一抖。
盧氏何止是身子抖,她的心肝也跟著顫了一顫。
她心頭明白,這件事要是辦不好,或是出賣曹皇後。恐怕自己,就再也見不到超哥兒。
人質,多麼古老而有效的手段。
盧氏不敢再耽擱下去。她隻是個傳信人,但她從這件事裏麵聞出了不詳之意。這等非常時刻,她還是早些送了信,接了武超回到忠國公府。看起來,京裏會出不小的亂子。
信一送出,就沒有回頭路可走。
曹皇後搖搖頭,想要將慶隆帝對她的溫柔晃出腦海。
……
太陵建在京城西北處,背靠邙山前有洛水支流環繞。龍脈延綿不絕,是難得的風水寶地。
太陵裏麵又建有昭陵、乾陵。以山為陵,以山為闕,居高臨下俯瞰整個洛陽,兩側層巒起伏,陪葬墓列置兩旁,襯托出皇陵至高無上的氣勢。
昭陵裏,已經先行安葬了先帝。留了一道地宮門不關,待肖太後百年之後,再與先帝合葬入陵。
昭陵的陪葬墓群裏,葬有先帝親封卻無子的嬪妃。但更多殉葬的,是當時伺候的宮人、內侍。
乾陵,是慶隆帝為自己修的墓。夠資格與他合葬的,也隻有曹皇後一人而已。傅氏作為太子妃,有資格進入太陵,受後人香火,卻隻能進入陪葬墓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