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曼芬一番好意,徐婉真自然是領情的。
剛才隨口說起徐文宇,也扯動了她心頭擔心著他的那根線。埋頭挑了一口麵,甫一入口,熟悉而又陌生的口感,頓時讓她釋懷。
這確實是番茄煎蛋麵,但湯底卻是用五珍熬出來的雞湯,更加鮮美可口。
是了!前世已經成為過去,再不可得。就算是同樣的一碗麵,也勢必打上了這個時代的烙印。
寧先生也沒有這個能力,做出一碗同樣的麵來,自己何苦執著?不如好好活著,著眼於當下和未來。
徐婉真收斂心神,安靜的吃完這碗含著別樣情緒的麵。
太陽逐漸西斜,寧先生的轎子到了二門前停下。看門的婆子迎上來,放了一根馬凳扶她下轎。
“先生,大娘子回府了。”
寧先生點點頭,她在進來時看見前院多了好些陌生的護衛,便心頭有數。
“曼芬。”這些日子未見,塗曼芬去的又是戰亂的北地,她心中不由有些牽掛。還未來得及回房換衣服,便腳步匆匆的,朝著塗曼芬的小院中去。
銀屏迎了出來,笑道:“先生,小姐正候著呢。”
進了房,見著眼前兩名各具風情的女子,寧先生一愣。隨即解開鬥篷,略微有些詫異的問道:“婉真?你怎麼……”
怎麼出現在這裏,怎麼廋了這許多,怎麼衣飾裝扮如此不合時宜,怎麼身邊的貼身丫鬟一個不見?
此時的徐婉真,確實是疑點重重。這也正是她不能直接回忠國公府,而是先來這裏的原因。
“知雁,”徐婉真開口道:“寧先生剛回來,你去廚房看看,飯菜準備得如何了。”
知雁沉穩的施禮退下,銀屏見狀也退了出去。掩好房門,搬了個杌子坐在廊下,披了件厚實的夾襖,拿了根絡子打了起來。
“楠姨。”徐婉真盈盈下拜,聲音微微有些哽咽,“再見到楠姨,真兒竟恍如隔世一般。”
她再怎麼沉穩機變,也是名弱女子。經曆了這樣的坎坷凶險,提著心和那幾個賊人鬥智鬥勇,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和塗曼芬有姐妹私語,但她卻不能撫慰她的心靈。
此時見到長輩一樣的寧先生,她的委屈才泛了上來,鼻頭微酸。
“好了,好了。”寧先生大步邁向前,一把將她摟在懷裏。撫著她在腦後係成燕尾的頭發,柔聲哄道;“沒事了,回來就沒事了。”
塗曼芬在一旁,將徐婉真遭遇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
寧先生心頭惱怒,恨聲道:“那個汪妙言,我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無知蠢婦,不過是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還自以為得意!”
徐婉真太瘦了,在船上勞頓也未養好。寧先生這麼抱著她,都覺得她身上的骨頭咯人。蹙眉道:“怎地瘦成這般模樣?”
被她這樣溫暖的懷抱著,徐婉真情不自禁的掉下眼淚來。那些委屈,那些心頭曾經的擔憂忐忑,統統發泄了出來。
一個人的時候,她隻能硬撐著,不敢露了怯。此時回到關心她的人身邊,才能肆無忌憚的,將小女兒的委屈化作眼淚,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