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時間比梅心充裕得多,蹲下身子查探起來。
她用手摸了摸棉被的質地,兩根手指一捏,都能擰得出水來。
“沐蘭姐,這床棉被是我們從京裏帶來的。”知語道:“徐家商號出產的棉被,少夫人很喜歡,說輕軟暖和。在收拾的時候,白瑤姐姐便特意帶了來。”
知語是二等丫鬟,但對徐婉真的事情特意留了心。
溫沐蘭點點頭,看樣子,這床浸水的棉被應該是少夫人裹在身上,躲避火勢的。
她扭頭望去,這時房屋都已經被燒塌,見不到那個破洞的痕跡。但她也能在心中推斷出來,房中唯一備著水的地方就是淨房,少夫人應該是在淨房裏將棉被浸濕,然後設法逃了出來。
至於這個死透了的黑衣人,顯然不是少夫人能對付得了的。
到底是誰,救走了少夫人?
看著那個屬於男子的足印,溫沐蘭陷入了沉思。
繼續往前走,見到那個被歌喉的黑衣人時,溫沐蘭才恍然大悟。
一定是誰,知道了這場暗殺行動。為了救少夫人,他先是偷襲了這名拿著弓箭的男子,緊接著將少夫人救了出來。
但出來後,又碰見另一名黑衣人,費了些勁才將那人殺死。
到了車轍那裏,溫沐蘭看見了梅心留下的箭頭。蹲下身子仔細在地上查探了一番,摸到一隻滴水翡翠耳環。
顯然,這是少夫人特意留下來的信號。
那個來相救的人,看來也沒有懷著什麼好意。否則,就不會駕車帶著少夫人和白瑤離開。
不出意料的話,對方就隻有一人。少夫人為何跟著他走,沒有絲毫反抗呢?
想著白瑤明顯受了傷的腳印,溫沐蘭心頭如明鏡一般。少夫人對身邊的人很好,這個好不光光是體現在月例銀子大方和三不五時的賞賜上,是真的把她們當做人來看待,而不是隨時可以買賣交易的物件。
所以,事實就很明顯了。白瑤受了傷,那個人以白瑤為要挾,令少夫人不得不聽從他的命令。
溫沐蘭重新站起了身子,感覺那些失去的力氣,重新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她身姿如劍,沉聲道:“知語,你去通知鄭嬤嬤,少夫人被人救走,梅心已經追了下去。”
知語應了,問道:“那沐蘭姐姐你呢?”
“我去救少夫人。”
“姐姐你身上的傷,不要緊嗎?”
溫沐蘭淡淡一笑,隻要能救回少夫人,這些傷又算得了什麼。
知語情知無法勸服她,將她手中拿著的藥遞給她,道:“沐蘭姐姐你小心些,我們等著你的好消息。”
溫沐蘭微微頷首,將傷藥揣入懷中。先去馬廊牽了馬,策馬沿著車轍的痕跡追了下去。
到了莊子的院牆邊,果然看見院牆被扒出一個缺口,剛好能供馬車通過。
在她的身前,是濃重如墨的夜色。在她身後,是人聲喧囂的莊子。
溫沐蘭深深吸了一口氣,義無反顧地撞入這夜色之中。
……
天,終於亮了起來。
當天邊露出第一縷晨曦,衛明塵的眼睛越來越明亮而銳利,完全看不出一夜未睡的憔悴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