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其實就是木家宅後的一片荒地,灌木叢生,荒涼的很。早年住過一個據說不祥的小姐,顧淩站在木屋的門前仔細打量著自己的棲身之地,倒是簡單的很。轉過身看看周圍,古樹,灌木,落葉,何止是荒涼簡直都淒涼了。顧淩斂了心神推門進去。桌子上床上都落滿灰塵,王興忙走上前拿袖子拂了拂凳子,頓時塵土飛揚。顧淩一時沒注意就嗆得咳湊起來。王興站在一邊手足無措,這裏既沒有水,他又不敢去拍顧淩,一時之間急的滿臉通紅。顧淩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著急。過了一會直咳的兩眼淚花才好容易停了。“出師不利啊,”顧淩輕笑道。“王興,你這就回去吧”王興一聽急了:“少奶奶,這怎麼行,奴才好歹也要幫少奶奶把這屋子收拾收拾吧”顧淩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你們少爺現在是恨毒了我,肯定不願看見我過得舒服。你且回去,著幾個人送些日常用品過來就行了,記住,隻要最簡單的。”王興見顧淩堅持,就不再說什麼,隻行了禮道了句保重,就回去了。
王興走後,顧淩找出一把禿了頭的掃帚,又去百米外的湖邊提了水,到底是大小姐且又逢小產未足月再加上風寒未愈,隻是提了水回來就已是頭暈眼花兩眼發黑,再不能動了。無奈之下,顧淩也顧不得修養,隨地一坐再起不來。顧淩抬頭看看天,夕陽西沉,天暗了下來。風哥哥,我們第一次見麵就是在這樣的時候吧。
那一年,顧淩五歲。適逢元宵佳節,一家人早早的用過了晚飯。顧淩就鬧著父親顧清平帶她去看燈會。顧清平膝下無子隻有這個被寵的無法無天的小女兒,對於女兒的要求,他曆來都無法拒絕。於是跟淩氏交代了幾句就帶著顧淩出門了。
元宵燈會果然熱鬧,猜燈謎聯詩作對的比比皆是。本朝重文輕武,世人尊詩文俱佳者。故像元宵燈會這種機會,凡是胸中有些文墨的都不會錯過。
顧淩小孩子心性,一見到滿街令人眼花繚亂的花燈早已不辨南北,一時鬆了父親的手。而顧清平也已被旁邊聯詩的佳句所吸引,竟沒注意到小女兒一不知所蹤。
顧淩玩了半天累了才發現父親不見了。找了半天沒找到,小嘴一撇眼圈就紅了。這時,一個小乞丐走了過來道:“你是在找那個牽著你手的大伯嗎?”顧淩滿臉是淚的點點頭。“我知道他在哪,來,我帶你去找他”小乞丐伸出手想牽著顧淩的手,看了看顧淩白淨的小手,又看看自己烏黑的手,就罷了。說了句“跟我來”就轉身走了。顧淩急忙跟上緊緊的拉著小乞丐的手,小乞丐錯愕的看著顧淩,低下頭停了一下,又繼續走了。沒想到,這一幕正被不遠處的另一個孩子看到,也合該這幾個孩子要聚在一起。
顧淩隨著小乞丐走了一刻還沒見到父親,周圍反而安靜了。顧淩還怕的攥著小乞丐的手道:“小哥哥,父親在哪啊?”小乞丐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有一個三十多歲滿臉橫肉的男人走了出來“這裏沒有父親,倒是有母親”邊說著要去捏顧淩的臉,顧淩厭惡的避過了。“脾氣倒不小,可惜,到了這,脾氣大也沒用。小丫頭倒是個美人坯子,假以時日,一定是京城的花魁娘子。”男人回頭看了一眼小乞丐,遞給他一個肮髒的荷包“拿去吧”。顧淩震驚的看著小乞丐,一張精致的小臉因為憤怒變得通紅。小乞丐避開顧淩的眼神,隻低低的說了句“對不起”。轉身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