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6月24日上午課間操結束,有的直奔教室,就連僅剩的一點課間操時間也不放過,打開電視看已經看到中途的自己喜歡的節目;有的習慣性地跑向校門口的收發室尋找期盼已久的家書,頓時收發室的地方被圍得水瀉不通。以往收發室的值班人員都會非常負責地將每一位同學的各種來信分門別類地寫在門口的牆上,以便學生有條不紊地領取,可不知道這一天是怎麼回事,收發室的內門緊瑣,一堆學生的來信被扔在收發室的第一道窗內,不知道是哪一位學生第一個先到,推開窗戶,將所有信件抱出來放在了窗台上。同學們隻顧找自己的來信,卻無視別人的來信,撒滿一地。由於找信的人太多,難免出現沒有及時去看信的同學的信被其他同學踩在腳下。何琳正準備回教室,他突然想起很久沒有收到仕吉的來信了,於是停下腳步,向收發室的方向走去,這時其他找信的同學都已經散去,收發室門前書信滿地,一片狼籍,幸好這一天晴空萬裏,所有信件隻是被同學們踩髒了而已。何琳彎下腰把信件揀起來,放在窗台上邊整理邊看有沒有自己的信件。突然發現有自己的一封來信,這時上課鈴響了,他急忙將整理好的其他信件放進窗戶裏麵,揣上自己的信跑上三樓的教室,他還沒來得及看是誰寄給他的信,以為仕吉的寄給他的,老師已經走進教室了。他除了仕吉和偶爾有胡燕給他的寫信以外,沒有別的信件。
45分鍾過去了,隨著幾聲“叮鈴鈴”的下課鈴聲,同學們上的上廁所,聊天的聊天,喜歡看電視劇的同學不放過任何機會,便跑到電視機前按下熟悉的按扭,而何琳慢慢從上衣兜裏掏出那封信,上麵的落款是胡燕,他有些失望,原以為是仕途吉寄給他的信,但他還是有一絲欣喜,他迫不急待的打開一看,發現是用紅筆寫的。他隱隱約約記得以前是誰說過用紅筆寫信的意義,他沒敢看內容,為了證實他隱隱約約記得的以前別人說過的話,便問和他隻有一條過道相隔的吳霞:“吳霞,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吳霞轉過頭來麵對何琳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問吧。”
何琳約頓了一下,說:“如果是你,一般會在什麼情況下用紅筆寫信?我是第一次見人用紅筆寫信。”
坐在何琳前一桌的劉紅也聽到了,吳霞和劉紅“噗”的一聲就笑了起來,搞得何琳怪不好意思,臉一下就紅了。他雖然不知道她們倆為什麼笑,但他感覺到她們是在笑他問的問題。她們倆笑了一會,劉紅轉過頭來輕輕的說:“你真不知道還假不知道呀?是分手。”
何琳的心咯噔了一下,急忙看信的內容:
“親愛的琳:
你還好嗎?學習緊張嗎?我們很久沒聯係了,當你看完這封信的時候,也許你會恨我,但我不怪你,說明你愛我,無論怎麼樣,請允許我最後一次叫你親愛的。
.............
小梅
1996年*月*日”
何琳看了第一段,加上劉紅給他說的話,他完全明白胡燕的意思,就沒繼續往下看了。何琳在看信的時候吳霞一直注視著他,她注意到何琳臉上的細微變化,她很想安慰他,一方麵覺得時機不對,二是馬上就要上課了,所以她沒有當時安慰他。何琳思緒萬千,回味著他和胡燕在一起的那段美好時光;回想起他最後一次離開時他們彼此的山盟海誓;回想起自己過跳蹬河的那一幕;回想起他到商校後收到的胡燕的第一封信的內容,一幕又一幕象放電影一樣從他的腦海裏閃過。腹水難收,真心的付出換來的是這麼不堪一擊的感情,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愛情?難道她的感情這麼脆弱?一種無比的傷痛襲上心頭。那一節課,他根本不知道老師講的什麼,吳霞也沒好好聽課,精力和目光始終停留在何琳的身上。放學的時候吳霞在教室門口把何琳叫住:“何琳,中午到教室來,我找你有點事,可以嗎?”何琳根本沒心情和她說話,徑直向教室左邊的樓梯走去。
他回到寢室,室友們各自拿上自己的碗筷跑向食堂,而他坐在自己的床上呆了一會兒,突然站起身來,端上一張凳子走向碧櫃處放下,站到凳子上從位於右邊順數第三的櫃子裏翻箱倒櫃地將有關胡燕的所有東西搜索出來扔在地上,然後將這些東西抱到陽台上看著燒成灰燼,並將灰燼清掃幹淨後從大辦公桌左邊的第四個抽屜裏拿出自己的碗筷去食堂吃飯。
一個隻有1米53的個子,身材勻稱,留著一頭微微發黃的短披肩發,身著一件粉紅色短袖襯衫的女生站在食堂的大門口,手裏沒有拿任何東西,焦急地等待著什麼。何琳拿著碗筷無精打采地向食堂門口方向走去。何琳剛到門口,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這個女生拽著他就往食堂右邊的公路走。這個女生不是別人,正是何琳前桌的劉紅。何琳見在門口的學生太多,不好意思駁她的麵子,隻好跟她走。當走到食堂門口的學生看不到他們的時候,已經快到校門口何琳以前包餐的那家餐館了,何琳急忙說:“你幹嗎?冒冒失失的,這麼多人看到,多不好,有什麼話就說吧。”劉紅笑了笑,拽得更緊,有點撒嬌地說:“我就不,人不多你會跟我走嗎?我們今天在外麵吃吧,你就不要去食堂了,好嗎?”何琳被她拽進了那家餐館,他實在無奈,隻好應允了。這家餐館不大,大約有30平米,三張大圓著和三張小方桌擠在一起,顯得非常淩亂,飯桌後麵是一間用三合板隔成的廚房,說是一間,其實就象是一條過道,除了放的各種菜品和廚具外,僅能容納一個人進出。他們倆找了一張靠左邊窗戶的小方桌坐下,她用她那清脆的嗓音喝道:“老板!點菜。”她不但嗓音清脆,而且還有象撥動吉他的高音玄一樣,有一種撩人心玄的回音。雖然老板(其實不是老板,老板這天有事不在,是幫她臨時打理的親戚,也是個家常菜廚師)非常的忙,也許是她的聲音的緣故,她話音剛落,他已經站在了他們的旁邊了。劉紅沒等何琳說話,也沒看菜譜一口氣點了一個青椒肉絲,一個炮椒豬幹,一個豆腐白菜湯,要了兩瓶瀑布啤酒,她點完菜後才說:“今天我請你吃飯,開心點,從你來到學校,我很少看到你開心過,什麼事情看開一點。”雖然個子不大,但她說起話來挺成熟,此時的何琳在她麵前就象是一隻受傷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