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1 / 3)

胡大海得儒士許瑗來見,太祖喜曰:“我取天下,正要讀書人。”除太平府知府。陳友諒陷太平,死之。

胡大海克嚴州,得儒士王宗顯,問係烏江人。及大海克蘭溪,進攻婺州不克,回蘭溪築城守之。太祖至蘭溪,大海以宗顯見。太祖曰:“爾與我同鄉裏,正濟所用。”令宗顯潛至婺州城,察聽事體。宗顯到於近城五裏吳世傑家,察得城中守將各自為心。回告,太祖甚喜。太祖曰:“我得婺州,令爾作知府。”

太祖曰:“金華是吾親征之地,乃浙東、江南之重鎮,密近江西、福建、浙江敵境,必得重望之臣鎮之。”改分樞密院為江南分省,升僉院胡大海為本省參政。未久,苗軍元帥蔣英等謀叛,殺大海。至夜半,殺都事王愷、掾史張誠。次曰早,逼勒一城男女數萬出南門,經台州仙居縣,殺右丞方國章,赴紹興張士誠降。事聞,太祖改江南分省為浙東行省,升同僉李文忠為本省右丞,總製處州等五府一州軍馬,選都事楊憲為左右郎中,參讚之。太祖謂憲曰:“李文忠乃吾甥也,年少,未曆練方麵之事,皆從爾主之。如有差失,罪隻歸你。”

饒州平章吳宏調守撫州,太祖命於光為江西參政。特遣楊憲齎印信,令光開設分省於饒州。吳宏原部下吳三尉不服,糾合王思義謀叛據城,光遁走浮梁。憲在城,無馬走。憲以大義曉諭思義,思義欲憲到京明其不叛,留之不殺。及江西大軍複饒州,思義入福建。憲得免回京,以前在金華時,李文忠用儒士屠性、孫履、許元、王天錫、王禕幹預公事,聞於太祖,差人提取屠性等五人到京,內王禕、許元、王天錫發充書寫,惟屠性、孫履誅之,升憲為提刑按察使。憲得前官單居仁不合將贓罰易作貨物營利,優給吏典,劾奏。太祖曰:“單居仁杖一百,不用。吏典追贓,發和州種田。”複任憲江西行省參政,再調山西參政,升禦史台中丞。太祖嚐曰:“楊憲可居相位。”憲數言李善長無大材。胡惟庸謂善長曰:“楊憲為相,我等淮人不得為大官矣。”憲因劾汪廣洋不公不法,李善長排陷大臣、放肆為奸等事,太祖以極刑處之。

處州苗帥賀仁德、李佑之謀叛,殺院判耿再成、元帥朱文剛、知府王道同,據城以守。太祖曰:“李文忠軍馬不敷調用。”命平章邵榮領參軍胡深等軍馬往覆處城。未至,紹興張士誠乘隙調呂同僉寇諸暨。文忠以嚴州兵少,又兼密近桐、廬賊境,衢、信兵出,江西無以應援,金華止是文忠獨守,城亦空虛,況隔諸暨二百餘裏,計無所出。文忠與都事史炳謀議,兵貴虛聲,揭榜於賊境,詐雲平章邵榮領兵五萬已出江西,右丞徐達領兵五萬已出徽洲,約會金華,克曰進據諸暨剿捕。賊兵見榜,具告呂同僉,欲退五裏下營,以待決戰。當有降卒走報,同僉胡得濟得其實,與院判謝再興分門以守。至夜半,令軍士飽食,高聲發喊,鑼鼓炮銃震動天地,一齊出城,寇營驚亂,人馬奔走,自相蹂躪。得濟等督兵追殺,橫屍滿野,惟呂同僉部下先鋒過河溺死,片甲不返。寇敗之後,邵榮至,就領胡深等兵攻破處城,李佑之縊死,賀仁德就擒,誅之。七月,邵榮回京。八月,榮與參政趙某謀為不軌,元帥宋某以其事首告。太祖命壯士執邵榮、趙某連鎖,置酒待之,間曰:“我與爾等同起濠梁,望事業成共享富貴,為一代之君臣。爾如何要謀背我?”榮答曰:“我等周年出外取討城池,多受勞苦,不能在家與妻子相守同樂,所以舉此謀。”不飲酒,止是追悔而泣,太祖亦淚下。趙某呼邵榮曰:“若早為之,不見今曰獵狗在床下死,事已如此,泣何益?惟痛飲而醉。”太祖欲禁錮其終身,聽其自死。常遇春曰:“邵榮等反得成,豈得留我等性命,妻子亦沒為奴婢。上位有天命,其事敗露,乃天誅之也。今反留之,是違天也。所以後人仿效,遇春心實不甘。”太祖命縊殺之,籍沒其家產。

太祖於國初立君子、舍人二衛為心腹,選文官子侄居君子衛,武官子侄居舍人衛,以宣使李謙、安子中領之,晝則侍從,夜則直宿,更番不違。

太祖用高見賢為檢校,嚐察聽在京大小衙門官吏不公不法及風聞之事,無不奏聞太祖知之。又與僉事夏煜惟務劾人,李善長畏之。及兵馬指揮丁光眼巡街生事,無引號者拘拿充軍。又淩說、楊憲執法不阿。太祖嚐曰:“有此數人,譬如惡犬則人怕。”見賢又建言:“在京犯贓經斷官吏不無怨望,豈容輦轂之下居之,及在外犯贓官吏,各發江北和州無為住坐。彼中荒田甚多,每人撥與二十畝開墾,亦且得人納糧當差。”太祖從之,以參軍郭景祥督之。

太祖差按察僉事安慶撫諭及內官佛保整治種田。一曰,太祖親坐黃船忽到和州登岸駐馬,移時叫出前鎮江知府楊遵數之,曰:“爾楊仲弘之子,有學問,多才能,止是心忍。徐達曾言爾將鎮江百姓田畝增加分數,見得糧多,人目之曰:‘革?宣田楊’。又將斛麵削去,支糧與軍少了升合,積下糧米又無歸著。留你在世,恐生別事。”誅之。高見賢被楊憲舉劾,受句容王主簿豹皮等贓,發和州種田。先在彼者指而罵曰:“此語是你聞,今亦到此,是報也。”夏煜亦犯法,太祖取到湖廣,投於水。丁光眼害民事發,胡惟庸問招明白,太祖命誅之。

高見賢奏掾史張有道賣選,太祖命楊庸鞫之。有道招受同鄉徐君瑞買求樞密院掾史銀十兩。律該杖一百,太祖命分屍示眾。憲奏曰:“臣職專執法,不該死而誅之,是臣壞法也。”太祖從憲言,依律。

太祖在婺州夜出私行,遇巡軍阻之。小先鋒張煥從行,謂巡軍曰:“是大人。”巡軍曰:“我不知是何大人,隻知犯夜者執之。”言之再三,已之。次曰,太祖賞巡軍米二石,後不夜出。

太祖於國初以軍儲不足,禁軍民造酒,違者罪之。

太祖謂章溢曰:“爾在處州石抹參政處謀軍事,聞知部屬甚多,授爾浙江按察僉事,往處州收集,赴京助我調用。”溢集到原部下鄉兵二萬名,今男章允載管領,赴京聽調。太祖大喜,後用溢為禦史中丞。

太祖謂胡深曰:“爾回處州收集舊部屬,授爾王府參軍,就便管領守禦處城。”深為軍儲不足,於麗水等七縣大戶內征科銀兩以給軍,民苦之。有言其弊於太祖,太祖曰:“胡深未可與之較也。”深領兵攻溫州,不克。後又領兵取福建,至浦城,與陳友定兵戰敗被擒,友定殺之。太祖憫深陣亡,授其子世襲指揮。

王溥以建昌降,率將士赴京居住,自備糧食,不支官糧。太祖曰:“王溥可以聚寶門外南街住,置立牌樓,號其街曰宰相街。”溥為事毀之。溥係陳氏偽平章也。

方國珍既獻三郡,不奉正朔,太祖累遣夏煜、李謙、孫養浩、楊憲、傅仲章、程明善往諭之。國珍答曰:“當初獻三郡,為保百姓,請上位發軍馬來守,交還城池。不至,若遽奉正朔,實恐張士誠、陳友定來攻,援若不及則危矣。姑以至正為名,彼則無名罪我。況為元朝亂首,元亦惡之,不得已而招我四兄弟,授以大職名,我弱則不容矣。要之從命,必用多發軍馬來守,即當以三郡交還,國珍願領弟侄赴京聽上位之命。止乞國珍一身不仕,以報元之恩德,如此心持兩端。”太祖曰:“且置之,候我克蘇州,雖欲奉正朔則亦遲矣。”

太祖以嚴州密邇杭州敵境,命徐達至嚴州,展開五裏築城池,移浙東省治及金華軍馬守之。未久,諸暨院判謝再興叛降紹興張士誠。太祖特升同僉胡德濟為浙東行省參政,再於五指岩下新築諸暨城,屯駐軍馬,以圖進取。德濟部下將士家火尚留嚴州,間有潛地搬往新城者,文忠知之,意德濟使之,故將都事羅敬彥誅之,以戒後人。各將士怒曰:“我等守方麵,舍命征戰,略不相容。”說德濟曰:“何處不富貴?別為之圖。”德濟曰:“左丞殺羅敬彥,自為廣信戰卒作弊,非為我也。爾等分守寧家,再勿言,言以軍法治之。”後張士誠兵寇新城,德濟且守且戰,文忠援兵至,殺敗寇眾,獲到驍將數十人。捷報太祖,召德濟赴京。既見,太祖謂群臣曰:“我朝豈無人物,此等皆誠豪傑。”特升浙江行省左丞,賞駿馬一匹,以酬其勞。太祖召文忠責曰:“爾不能牢籠人,胡德濟之德量,你不及也。”克杭州,遷德濟浙江行省左丞。

太祖特令徐達征西,於莊浪失利,部下千、百戶十餘人達皆誅之,獨械德濟聽太祖自處之。至潼關,太祖有敕曰:“胡德濟固是慢功,前守新城有功,可宥之。”仍於徐達處聽調。達班師,德濟至京,後為陝西都指揮使。有病,太祖命醫治之,不痊而死。

胡大海克諸暨,錢萬戶來降,太祖賜衣服令其回。後獻策於張士誠,離諸暨五十裏溪中築一壩,水發即沒城,以戰船攻之可克。謝再興爭戰數年不能破決。及紹興歸附,械錢萬戶到京,太祖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