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亙古大陸的蠻荒邊際,
蒼渺的眾生泣訴著歲月的流轉,
那寂寥的呼嚎,
穿越穹宇,
喚醒無盡的黑暗。
就在大家被對麵的恐怖聲音所觸動惶恐不安的時候,狼群開始悄悄地靠近。敵特營地裏散發的人的腥膻的血的氣息將它們吸引,狼群裏鼓蕩著焦躁不安,急不可耐的情緒,不斷有狼發出滲人的低吼,不斷有狼與狼之間的互掐的聲音。
這種聲音最後把驚恐中的人們喚醒,重新將目光聚集在現實裏的黑暗當中。放眼觀去,狼群正從四麵八方同時湧了過來,他們既動作輕緩,秩序井然,同時又充斥著焦躁不安,河套地區的西部曠野上空殺氣彌漫。
張遠祚命令大家夥都抄起家夥,人們緊緊地將武器攥在手裏,移動著不安的步伐向一起靠攏,向火堆集結。外圍的一圈人,拿著火把,不斷地變換角度,不斷地上下左右揮舞。張遠祚依舊抽出兩柄鋼刀,刀麵在黑暗中的火把照耀下,寒光逼人,殺氣縈繞。
大家等待著,等待黑暗的臨近。對麵的敵特營地也開始聚攏,不斷地有緊急的吵鬧聲傳到耳邊,終於,隨著一串衝鋒槍的聲音宣布黑暗侵襲的開始。
人的叫喊聲,狼的低吼聲,撲咬撕拽衣服的扯裂聲,人被狼牙鎖住喉嚨從裏麵發出的咕嚕嚕的呻吟聲,以及咬傷皮肉痛苦尖利的慘叫聲開始在這片蠻荒大陸的上空演繹回蕩。不斷有人的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出現,然後是狼群的狂暴的爭搶撕扯聲收尾。
張遠祚這邊也不例外,休整過的狼群好像比白天更加凶蠻,趁著漆黑夜色,這種它們世代祖先借以隱遁藏形,上演圍捕殺戮儀式的黑暗之色,狼群仿佛找見它們這個古老種群內在的原始瘋狂的破壞力的源泉,那蒼老悠綿的哀嚎,將每一頭狼的靈魂深處的嗜殺欲望激發了出來,營地上飄蕩的陣陣人類的還有狼群的鮮血的氣息,不斷挑戰狼群的鼻神經,幾乎將狼群的戰鬥力推上極限。
人們再也扛不住了,鬥誌昂揚,同仇敵愾,血戰到底,漸漸變成驚恐萬分,行動遲緩,甚至呆若木雞。在這場屠殺盛宴麵前人們都嚇傻了,可依然有人在抵抗,狼群嚐到了熱乎乎的人肉,人血的味道,饑寒交迫的它們好久沒有嚐到熱的血和肉的味道,那大大刺激了它們的味蕾神經,更多的狼群參加進來,加入這場空前浩大的狼群對人類的血洗運動。
敵特那邊子彈打完了,開始白刃,肉搏。馬匹被狼群的瘋狂進攻驚得掙脫韁繩四處逃散,但沒跑多遠就隨著一聲嘶鳴倒地,然後狼群蜂擁而上,眨眼間啃得隻剩一具白骨。敵特他們麵對狼群的進攻,本身疑神疑鬼的他們更加喪心病狂,竟將殺死的那名同伴的屍體肢解,粉碎,將肉扔向遠處的狼群,狼群開始瘋搶,屠殺變成了不勞而獲的給予,人類將自己同伴的血肉拋給狼群,沒有一點良心上的愧疚,為的就是活命,那地上的殘屍在他們眼裏沒有任何關於人類良知的意義。
他們迷失了,瘋狂了,在狂暴,血腥麵前,他們的人性逐漸泯滅,漸漸轉到人類性格最陰暗的一麵,這種人性的倒退和泯滅是最可怕的事情。
張遠祚這邊不斷地有人倒下,被狼群拖走分食而盡。陳大虎被嚇壞了,幾乎不能站立,突然,右手被一頭巨狼惡狠狠地咬住,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上,左手上去伸進了狼嘴裏,不斷地用手指跟狼的獠牙抗爭,試圖將手臂拽出來。
巨狼搖動著頭部,不斷地撕扯,還上下跳躍,晃動,陳大虎根本拔不出來,反而更加疼痛,最後竟然發出驚恐的呼喊,一個男人痛苦絕望的呼喊,幾乎像半帶著哭泣的呼喊,他想到了自己兒時的娘親,想到了自己的家鄉,想到了被晉綏軍活埋時候的場景,可這次沒有人能救得了他了,他被狼拖拽倒地,左腳被另外一隻灰毛斜眼狼咬住,狠狠地拽向另一邊。
就在這時,巴圖看見被狼群拖走的陳大虎,立馬衝上去猛砍那隻灰毛斜眼狼,狼血迸流,身體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可狼頭還依然死死的咬住陳大虎的左腳,犬牙深深的嵌進他的筋肉裏,沒有鬆開。陳大虎驚恐地使出全身力氣從狼嘴裏將自己的右手往出拽,被狼的鋒利的獠牙上下咬合過後,拽出來的竟是自己帶著筋肉,冒著鮮血的右臂殘肢,巨狼吞下了他的右手,舌頭嗜舔著留在嘴邊的鮮血離開了,陳大虎則痛的躺在地上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叫號。
阿爾斯楞被三頭巨狼圍住,不得脫身,它們不是要真的跟阿爾斯楞格鬥拚殺,隻是圍住襲擾,目的就是困住它,它們知道阿爾斯楞的厲害,硬跟阿爾斯楞血戰,未必能占到什麼便宜,它們餓極了,不想浪費精神和體力跟一頭草原獒犬鏖戰。阿爾斯楞齜著獠牙,豎起棕色的標誌性的獅毛,霸氣凜然,一直苦惱於狼群的襲擾,不能開戰,不斷憤怒地低吼,狂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