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澤熙幽聲歎息一聲,這才轉身離去,他還要想辦法將半月繞被取走的事隱瞞下去,若是讓家中那些長者和爹知道此事,必然震怒,到時候長姐又會有麻煩了…
傾顏樓裏,琉裳確實是未曾入睡,不合眼的等著公子顏他們回來。
同時沒入睡的還有罌粟,他像是也在等著夜莫離他們回來一樣,等在房中的罌粟悠然斜坐在窗前,窗外月光瑩亮,透過窗戶的宣紙,折射到他白嫩的臉頰上。
罌粟不經意間露出絲絲邪妖之氣,冰肌玉骨的肌膚更顯誘人,頸間那朵妖豔的罌粟花泛著誘人的光澤。
若是有人能看見此時的罌粟,便會知道他並非如表麵一般虛弱。
忽而夜空中傳來一縷細微的波動,波動的氣息離傾顏樓距離相隔甚遠之外,卻被‘毫無修為’的罌粟率先發覺了,或許連琉裳和汐韻都未曾發覺有氣息波動。
不多時,波動的氣息臨近傾顏樓,罌粟不動聲色的離開了窗邊,房中微涼的燭光也隨之熄滅。
公子顏的氣息靠近傾顏樓,琉裳這才察覺到,她本就等在他的房中,感覺到阿顏回來了,心下也鬆了口氣,剛想去開門,正逢公子顏推門而入。
“阿顏,你回來了…”
琉裳看著推門而入的公子顏,勾起一抹淺笑,阿顏回來了也就放心了。
“琉裳,這麼晚了怎不去歇著?!”公子顏略帶疼惜的語氣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方才他竟然在想快些回來,心裏想見的也是琉裳,如今回來後見琉裳還在等著自己,不禁多了幾分愉悅之意,妖媚的臉上也不自覺露出了開懷的笑意。
琉裳一心擔心他去奪半月繞可有受傷,擔憂的目光上下將他打量一番,確定真的沒有受傷才完全放心,卻忽略了他語氣中的疼惜,隨後才發現他眸中染上的笑意,何事讓阿顏如此開懷?難道是因為他們成功的拿到半月繞了?
琉裳想的也沒錯,半月繞確實是拿到了,可公子顏此時那無端的開懷卻是隻因琉裳還在等他,或許連公子顏自己都說不清那笑意。
“阿顏沒事,我便放心了。”
琉裳輕淺笑道,她的笑永遠都是那麼的恰到好處,從不曾表明她對阿顏存有妄想之心,這些年一直陪在阿顏身邊,卻從未能走進他的心裏,在他的眼裏,隻當自己是親人。
阿顏也不喜他人揣摩他的心思,即使是她也不例外,所以即便她心知阿顏所想,深知他的喜怒哀樂,可卻從未說出來過,隻是默默的陪著他。
可如今,琉裳隱約覺得阿顏變了,好像淡忘了過去的傷痛,有時候就連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
琉裳心裏有著極大的觸動,臉上卻依舊淡然從容,若是她越過了那一步,捅破了那層窗戶紙,說不定反而會刺激了阿顏的敏感之處,適得其反,阿顏隻會離自己越來越遠。
她不敢確定即使自己不是流殤,阿顏是不是也會接受自己?不確定琉裳是否真的可以走進阿顏的心裏?
這般溫婉淡然的琉裳,公子顏並非沒有見過,且她身上還帶著淡淡的憂慮,他的心也微微一顫,不覺間已經踏入了房門,隨性的坐於桌邊,不自禁眉間輕皺,為何心裏想的會是琉裳?為何會對琉裳有超出情誼的在乎?難道他公子顏其實是個風流多情之人?
不,他公子顏心裏隻有流殤,公子顏隨即恢複一如既往的慵懶妖媚,隻是無形中又多了那份疏離,可他的心裏卻再無法像臉上一般平靜了。
即使壓抑著不去想,不去在意琉裳,可心間壓抑的沉重久久不散,隻是誰也無法取代流殤在他心裏的位置。
“我沒事,琉裳你回去歇著吧。”
公子顏一貫嫵媚的嗓音透著一絲疏離,頓時讓琉裳心下一涼,雙手不自覺悄然緊握,眸中一縷黯然,阿顏終究還是沒有淡忘流殤,也沒有釋懷過去不辭而別的傷懷。
對此,琉裳心裏是苦澀交集,悲喜交加,阿顏忘不了流殤,又無法接受琉裳,可無論如何,阿顏所在意的那個人都是自己,流殤琉裳都是她,可她也許永遠都不會告訴阿顏,她不敢說,怕不被阿顏所原諒,而且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跟阿顏說,琉裳心裏的苦悶隻有她自己才知道。
“好,阿顏也早些休息,我走了。”琉裳幽聲歎道,轉身離去,順手為他關上了房門,門外的琉裳渾身流露出失落的氣息,靜站了良久才回去自己的房中。
而在琉裳沒注意到的角落裏,總有一雙眼睛在看著她,看著她的傷懷,看著她的失落,看著她一次次的為了公子顏而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