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青絲暗梅香,蛟子慍惹猛畫血
離貘騎馬順著永安街疾馳,路上行人見狀紛紛讓道。據方才那個人說的話,那銀蛟定是在那輛馬車裏沒錯了,而車內隱約透著的血氣極有可能就是長樂的傷口散出的。蓮蓬說那蛟子咬破了長樂的脖頸,長樂既是半妖,血氣一定會引起這妖物的貪嗜,如果她不能趕在長樂精元被吸光前找到那隻銀蛟,長樂的命怕也是保不住了。
永安街,連接朱雀道與長滄川旁的蒼龍玄道,由永安可直通護城河長滄川。這條路多以商賈為主,酒坊青樓鱗次櫛比。今日本是祭祀之日,街上遊人更是眾多,一路過來處處堵塞著,車輛來往不斷,卻唯獨不見黑馬拉車。由於人逐漸變多,離貘隻得勒住馬頭放慢步子,可之前疾馳的太快馬匹不能突然緩行,勒住馬頭的一瞬馬便躍起了前半條身子,兩蹄登時滑上半空胡亂舞著。
離貘慌了神,這本也不是自己的馬,現下想以馴飛燕的法子來馴它也是不中用的,隻能穩住身子盡量讓馬安分下來。奈何此馬竟是如此不聽話,隻管甩著身子往後翻去。恰在此時隻聽得身旁眾人一叫,一人從半空躍下,身後卻已是多了一個人。
此人伸手接過她手中的韁繩,另一手輕撫著馬身,口中喃喃念到些什麼,片刻後馬兒竟是溫順的放下雙蹄,低下馬頭搖搖晃晃著示乖。那人緊緊的靠在她身後,雙臂挽過韁繩卻也是攏了她在懷中。離貘又驚又亂,想回頭卻不料那人探頭靠近,二人間已是緊緊挨在一起而騎。
“不要亂動。”
離貘隻是怔在原處,這聲音似清泉般滑過她耳邊,潤聲如玉,低低淺淺的拂過額角兩旁的碎發。她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隻得由著他坐在身後。
那人見離貘半邊耳朵透著粉紅,不禁勾起唇角淺笑:“坐好了,我要讓它跑起來了。”
話出後隻見棗色大馬甩甩頭噴出一聲響鼻,接著掉頭往相反方向馳去。
馬兒走的另一條路人卻是比方才的永安街少很多,雖繞了遠路但隻要能去到長滄川便好。離貘被身後的人擁著,乘著小風仿佛能聞到一股梅的清香,不濃不烈,非熏香,而像是自身便帶著的香味。一兩縷青絲偶爾拂過她臉龐,溫軟的觸感讓人好生舒服。
“敢問公子何人?”
聽見離貘問自己安然泣月隻是笑:“在下安然泣月,望姑娘多多指教。”
離貘並未聽過此名:“公子方才為何要幫我,明明看見我用了靈力想穩住它,卻還是下來念了咒麻痹它。”
安然泣月莞爾道:“姑娘本可穩住此馬,隻是姑娘靈力忽深忽淺,不僅沒讓馬安分下來反倒驚嚇了它,若是泣月還不出手相助,姑娘此刻隻怕是紅顏有損啊。”
離貘聽此人的聲音,心中卻是越發覺得好聽,和青闌的柔意不同,這人仿佛能給她一絲安穩。方才見他手拂過馬背,口中又喃喃念道些什麼便知這人也是通靈力的,且能看出自己的靈息不穩,隻怕是個不凡之人。
離貘問他如何清楚自己要去的地方,他隻答:“因姑娘要辦的事,正是泣月要辦的事呢。”
快馬直至長滄川旁的蒼龍玄道。此地人流一向眾多,因護城河的美色令人流連忘返,遊人多在沿岸戲水玩耍。但此處離城中實在過遠,人們基本上另尋了近路直接去朱雀道,因而現在蒼龍玄道倒是人影稀疏,依稀隻見對岸兩三人來往,過了巷口便再無他人。
待還有一裏的路,離貘便已聞見絲絲血腥子味兒,心下不由一緊,眉頭蹙了起來。
安然泣月收緊韁繩勒住了馬頭道:“你且在這裏呆著,前方還是不要去的為好。”
離貘反問:“你方才與我說這事兒與你也相幹,那我倒想知道你和那銀蛟是什麼幹係。”
安然泣月像是料到她會這麼問,將馬牽至旁邊一巷口處才道:“現在才告訴姑娘是泣月的不是,我本是南宮世家之主南宮之覺的弟子,這幾日本與師傅去天壇祭天,歸途中聽聞此事,師傅便要我前來處理。今日已是祭祀之日,師傅命我必須將其降下。”
接著又道:“而半路上碰見姑娘,便一同前來了。”
離貘失笑:“你怎知你師傅要你辦的事便是我正趕來的事?”
這下眼前人倒是隻笑不語了,瞳子轉向前方思慮道:“那蛟子就在河岸旁,依泣月之見姑娘還是不要前去,那蛟子看似柔弱實則不然,此處便可以感受到很強的靈力,我一人去解決便好。”又囑咐幾句便是輕身而去消失在馬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