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澈大人,是您呐,得虧您走的慢點,不然小的這車隊撞了大人的好心情,舞技門可是萬萬賠不起啊。”離貘聽見車外那領隊人好言道,卻是語氣中稍帶著幾分急切,生怕誤了入殿的時辰。
“時辰總會趕上的,車隊先停在此處,我有話找人說。”羽澈聲色從車外傳來,離貘皺了皺眉,不知羽澈想要做什麼,正想著車簾便被一把撩起,羽澈探進頭來,眼睛移到了她身上。
“羽澈......”離貘驚詫到,“為什麼要來?”
羽澈幾步走進車內定定的望著離貘的眸子,半晌道:“現在回去還來得及。”,離貘瞳色瞬時擴大,怔怔的看著羽澈,卻又無聲無息的蓋住眸中那片霧色,讓他看不清看不透。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昨晚我在府中看見星辰無光,月色發暗,隱有天變之兆,這不是好兆頭,我也在府中卜了一卦,離貘,今日有人會有大凶,雖然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但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所以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我已經安排好一切,你隻要跟我離開皇宮,再也不要回來,也許一切尚能挽回。”
“......”羽澈看眼前人遲遲不作回應,當下心急如焚,就在差點想把人直接拉出車外時,隻忽然看見離貘淡淡的眸子抬起看向他,便心下一涼,再也無話可說。
那眸中有著某股不知名的力量,能讓他不用聽見離貘的回答,亦能得知她的決心在此。宛若裝著一世之念,前來赴這今日之約,隻在這刹羽澈便知,無論是誰來相勸,離貘終不會離開這裏半步。羽澈思慮至此,連步子都站不穩向後退了幾步,好不易鎮定下來,卻不敢再去想離貘進入大殿將會發生什麼,隻是大睜著眼睛,久久停在她身上,一言不發,最終緩緩轉身朝車外而去。
就在打開車簾的一刻,忽而啟唇輕飄飄低喃一句,離貘聽見之後,不知覺竟掉下一行淚,打濕了那身絳紅衣袍。
“你一人,好自為之......”
車簾卷進的風吹冷她方才坐熱不久的身子,身下車輪不知過了多久再度停下步來,這一程太漫長,漫長到她隻能盯著裙上的繡花看了又看,卻什麼也想不起,什麼都不想想。羽澈最後一言的聲音依舊盤繞她心頭揮之不去,那雙本犀利焦灼望著她的眸子,在看見她抬起眼睛的瞬間,像是被澆上了一把水的火,熄滅的幹幹淨淨,徹徹底底,而她隻能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昆侖大殿無法逃脫。
先前在離貘代替羽清進入舞技門學習時,南宮之覺便對外宣稱她為義女,此舉引起朝廷上下一片嘩然,眾人皆不知南宮府尊主竟收養了一位不明來曆的義女,並讓她代替親生的羽清去完成今日敬神舞的重任。因此較之往年賞花大典,今日所到的人數皆要多出一半來,神台下座無虛席,皆翹首以盼一睹今年擔當此舞的女子其真容究竟如何。
陰風陣起,吹落宮牆內外將要開敗的桃枝,散落一片蕭瑟,隻有一朵全開的骨朵順著風吹至一人身上,此人身著黃色龍服,端坐眾人中央,與群臣不時說笑,眉眼處淨是利落沉穩。此時大典已開始半個時辰多,酒盞多滿了又空,空了再滿。滿是皇族貴胄的賞席上,上空頂著片愈來愈灰暗的天,卻也絲毫破壞不了眾人賞桃的樂趣,一派和顏悅色。
“聽聞今年這扮演巫女一角跳敬神舞的女子,竟是南宮大人所收義女,實在是萬眾期待啊!”
南宮之覺對身旁說此話的大人微微一笑點點頭,並未多言。然餘光卻瞥到前方端坐在玉椅中的人聽到此話轉過頭來,那眼神中多了幾分好奇。
“哦?果真如此的話那朕可要好好看能讓之覺你收為作義子的人是個怎樣的孩子。”
南宮之覺站起躬身道:“承蒙聖上厚愛,可她終究是清兒的替代品,並不能登大雅之堂,所以大典過後臣也不想再讓她過多參與府外之事,想著把她在家中安排個空缺做一些活便是對她最大的試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