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腳步聲響起,尤利卡立刻停止了談話,拉起鬥篷掩蓋本來麵目。
腳步聲果然在門口停了下來,來人似乎很懂得禮貌,居然還敲了敲門,然後才掏出鑰匙,哢嚓一聲打開鐵門。
這竟然是個瘦弱的孩子,單手托著一個和比他的單薄身子還巨大的食盒,盒子上,居然是兩盤看起來挺不錯的飯菜。
這奴仆模樣的孩子小心翼翼地看了兩人一眼,一言不發地將兩盤食物放在桌上,就準備退開。
就在這孩子放下盤子的時候,眼尖的吳起突然發現,孩子袖口外的肌膚上,赫然露出一道猙獰的暗紅色痕跡!
他一下子就看明白了,這是鞭打留下的傷痕!而且這傷口因為缺乏必要的治療和細菌感染,已經嚴重地潰爛了。
一時間,吳起忽然感到潛藏在身體裏的某種東西受到了觸動。他突然出手,一下捉住孩子的手腕,嚇得這奴仆模樣的孩子渾身一抖,險些將食物打翻在地。吳起趕緊低聲道:“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這孩子眼神裏流露出不信任的神色,卻不敢聲張,猶如一隻待宰羔羊般,任由吳起捏住自己的手臂,撕開衣衫。
這下,連尤利卡也被孩子手臂上潰爛的傷口嚇了一跳。
吳起左手握住孩子的胳膊,右手反手拔出短刀,這動作顯然將孩子嚇壞了,眼神中流露出哀求的神色,一張嘴,卻隻能發出呀呀的叫喊。
吳起一愣,這是孩子竟是個啞巴。
這孩子掙紮得厲害,吳起不敢再用力,怕弄傷了他,隻好俯下身子,柔聲說道,“你別害怕,我們不會傷害你,你看,你的手傷成了這樣,難道沒人給你治療過嗎。”
這孩子竟似聽懂了吳起的話,雖然身子還在顫抖,竟然也停止了掙紮。
尤利卡皺了皺眉,問:“你要做什麼?”
“這孩子的傷口感染得太厲害,如果不把這些腐敗物質去除的話,一旦細菌進入身體,很容易患上敗血症的,那時就沒有救了。”
“唔?你說什麼?”
看尤利卡一臉迷茫的樣子,吳起才想起來,自己已經不是在原來那個世界了,和尤利卡說細菌、敗血症這些東西,等於雞同鴨講。他隻得訕訕一笑,“沒什麼,我要給這孩子治療一下傷口。”
他轉過頭,繼續柔聲道,“孩子,我現在要幫你治療手臂上的傷口,可能會有些疼,來,你先趴我肩膀上。”
這孩子猶豫了一小會,終於乖乖地趴上吳起的肩頭,清秀的小臉滿是緊張,卻還是順從地伸出了胳膊。
吳起雖然不是醫生,但自從進入這個高風險職業,多次受傷的經曆也把他培養成了半個外科醫生。連射進身體內的子彈吳起都能夠把它弄出來,何況削去這一點點腐敗的血肉。
所以,這孩子的痛苦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在他的牙齒剛剛咬上吳起的肩頭時,吳起的雙手已經完成了動作。
殷紅的血流了出來,至少說明腐敗的毒肉已經去除掉了。
吳起從床上撕下幾條幹淨的布條,幫孩子細心地包紮了傷口,尤利卡看這他的動作,驚訝的眼裏慢慢流露出柔情。
這孩子畢竟還年輕,血很快止住了,他雖然不會說話,但離開房間的時候,吳起可以看到他的眼裏充滿了感激。
等這孩子小心翼翼地離開後,吳起這才發現,桌子上的飯菜都已經涼了。
雖然是已經涼掉的飯菜,但也比賽爾拜絲號上好了許多倍。
在賽爾拜絲號上的日子裏,吳起一度以為這個世界隻有硬得讓人幾乎無法咬動的獸肉。直到吃了這一頓,他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的烹飪方法,也是能夠做出讓他狼吞虎咽的食物的。
不過他並不因此感謝這裏的主人,因為吳起知道,這當然不是因為主人的好心,而是要讓他們保持必須的體力,以應付接踵而至的各種殘酷訓練和挑戰。
這一盤飯菜其實並不少,但被吳起三下五除二地刨下去,不出片刻便見了底,吳起正感不飽,忽然眼前推過來一個盤子,上麵竟然是大半盤米飯,還有不少肉。
他一抬頭,就看到尤利卡臉上露出從未見過的柔和表情,正微笑著看著他,一隻白皙的小手,將幾乎沒有動過的飯菜推到自己麵前。
尤利卡這一笑,卻笑得吳起心裏發毛,忍不住伸出手,在尤利卡眼前晃了晃。
尤利卡奇怪道:“你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