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乖乖躺了七八日,葉紅蓼的傷勢按部就班的漸漸好了起來。
不過鑒於葉紅蓼劣跡斑斑的“前科”,溪蘇這七八日一直讓他保持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
葉紅蓼這幾日倒也是本分老實,老老實實吃藥,按時睡覺,除了……
溪蘇一如既往的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看書,剛睡醒的葉紅蓼從床上爬了起來,一手撐著腰,一手抱著那個被他又蹭又咬又蹂躪的枕頭,慢吞吞移到窗前。
將窗前的那把帶背椅的椅子移開,扯了旁邊的一個紅木雕花的凳子來,將枕頭放在凳子上,雙手撐著桌子,試探著屈膝跪在凳子上。
葉紅蓼身形本就修長,跪在這麼一個不高不低的凳子上,委實不好受,但終究比坐在那椅子上強。
溪蘇也不說話,隻是微微傾斜麵前的書,小心留意著眼前這位的一舉一動。
葉紅蓼嚐試了幾下,終於安穩的跪在椅子上,隻是雙肘努力撐著桌麵。
葉紅蓼撇撇嘴,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
本想找個合適的方式離溪蘇近一些,沒想到費了那麼大的勁才整了這麼一個不倫不類的姿勢。可又一點也不敢亂動,若是不小心摔下凳子,那才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屁股。
溪蘇見他這般笨拙的動作,現在又是這樣一個進退兩難的姿勢,不覺得輕笑起來。還問道:“六爺何故向溪蘇行此大禮?”
葉紅蓼半趴伏在桌子上,仰著頭才與溪蘇平齊。
一麵因離溪蘇近了些而欣喜,一麵又因溪蘇對自己這受苦受難的到來不買賬自怨自艾,故作可憐巴巴道:“溪蘇啊,我拜你一下,再拜你一下,你便嫁了我可好?”
“啪~”的一聲,溪蘇手中的書落到了葉紅蓼那張假裝無辜的臉上。溪蘇手雖不重,但也沒有刻意手下留情,剛好一些的某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又來胡亂造次。
“疼!”
葉紅蓼吃疼的叫了一聲,攪動肚子裏的墨水自行詮釋著溪蘇的用意,恬不知恥得故作為難道:“溪蘇若是不願意,便換我嫁你就是了。”
溪蘇拿書撥開葉紅蓼那張湊得過分向前的臉。常人知難而退,他葉紅蓼卻偏偏越挫越勇。
溪蘇收回手中的書,搖搖頭道:“馬上要成親的人了,還這般不知分寸。”
死死轉過腦袋的葉紅蓼,身子更往桌子上靠緊。一隻手半支撐在桌麵上,還不住的揉著被溪蘇敲過的腦門,嘴裏說道:“我說了我不要娶荷衣!”
溪蘇被他那急不可耐的為自己辯解的樣子弄得嘻笑皆非。隻也是幽幽得看了他一眼,繼而將視線轉移到手中的書上,不緊不慢道:“將軍可以再賞三百軍棍,林醫生可是沒有第二針來救你的小命了。”
“誰要他救……”
盡管嘴上說著,葉紅蓼還是覺得左胸口隱隱作疼。
沒想到,動不動把問候別人左心房掛在嘴邊的林戈,就這麼問候了自己那當時閉門不見客的左心房。
“六爺若是不願意,大可將這條命還給林戈。”
話音剛落,身著墨色手工西裝的林戈與身著軍裝的江一舟便出現在房間內。
葉紅蓼一見江一舟,立馬笑著雙手支起身子喊著:“四哥,你來了!”
一看到江一舟身旁笑吟吟的林戈,瞬間臉陰了下來,道:“林大夫,你怎麼來了?”又暗暗小聲哼了一聲,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在軍營就聞見了紅蓮的清香,饞得我忍不住來看看啊!”
林戈仍是眯著眼賣笑。
“您林大夫不僅醫術出神入化,這嗅覺也是無犬能敵啊?”
葉紅蓼沒好氣的撅了回去。一邊側過臉小聲嘀咕起來:“若真是想來看紅蓮,早幹嘛去了!這紅蓮都敗了好幾日,還有香氣才是見了鬼了。還聞見,聞你個短尾兒,屬狗的啊你還聞,還饞得忍不住你餓死鬼投胎啊見什麼都饞!再說紅蓮是六爺我送給溪蘇的,你想看就能看啊,看我不把你眼珠摳出來當彈珠耍!”
葉紅蓼一邊嘀咕還一邊比劃。聲音確實很小,林戈和江一舟隻聽得他嚶嚶的聲音,根本聽不清是在說話。但是近在咫尺的溪蘇卻是被迫聽了個一字不漏。
一口氣念叨了那麼多,這般生龍活虎,倒不像是個身上有傷的。
這般不知禮節的埋怨,照平常溪蘇定是不許的,但是礙於林戈和江一舟在場,溪蘇便也假裝沒有聽清。
溪蘇起身行禮,彬彬道:“林醫生此番前來,是?”
“當然是來看看我的小白犬反應怎麼樣啊!”
林戈表麵依舊笑吟吟的,眼神卻是始終不移開葉紅蓼。
既然他那麼喜歡拿“犬”來比喻,便特地將“小白鼠”換成了“小白犬”。反正不論用哪個,自己費力救了一命的這位也是不能理解的。
不對,也許用“犬”會好讓他明白一些。一邊心中暗咬牙:對江一舟就是“你來了“;對我這個救命恩人卻是:“你怎麼來了?”合著我還不能來了?顧府的人都這般過河拆橋翻臉不認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