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那個棋館,開始是這一局棋,結束同樣也是如此,放佛這一局棋與外麵早已不是一個世界,好像下棋人,觀棋人聽不到外麵的廝殺,濺不到滾燙的血。
貝爾西街,拚殺終於進入尾聲,不知道多少屍體被金杯默默拉走,僅僅剩下的幾人也是搖搖欲墜。
棋館門口,同樣對峙著兩人,也是今晚的壓軸戲,他們的生死,決定今天的勝負,或許是如此,又或許不是如此,但此戰非彼戰,此棋非彼棋。
王富貴與小菊,兩個雙手不知道沾了多少鮮血的男人,他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也不了解這個時代,卻知道如果不在這裏拚命,他們的人生也將會從這裏永遠的結束。
“陳冰死在了你手上?”小菊深深凝視著王富貴,終於開口道,不過聲音異常的嘶啞,像是喉嚨被人開了一刀一般。
王富貴點了點頭。
小菊的麵部表情有有些抽搐,不過片刻後又回到了平靜,忍不住蹲在了地上,手打著哆嗦掏出一盒皺巴巴的煙,卻怎麼點都點不燃,他知道他對上王富貴沒有任何勝算,或許也有那麼一點點。
雪地中,人們漸漸走向了崩潰。
“來吧。”王富貴邁開步子,挺了挺腰杆,身材高大到能通向遙遙無際的天。
小菊大口抽完一根煙,像是餓死鬼一般,忍住身上那莫名的寒顫,慢慢的站起,沙啞的嘶喊聲在空中凝固,甚至連身體都隨著這雪僵硬起來。
一輛黑色的輝騰停在了棋館門口,打開車門,鑽出一條渾身雪白的巨犬,開車的中年男人連忙下車,扶住低頭出來的老人。
戴著圓眼鏡的中年大叔扶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下車,然後背著個手,一臉嘲弄的看著眼前的小菊與王富貴,還有一絲絲的厭惡,拉著有些尖銳的聲音道:“一共這麼大個池塘,整天蹦蹦噠噠,別打了,還不各自請你們主子出來,老爺子要是凍出毛病,你們能擔待的起嗎?一群小狗犢子。”
小菊與王富貴一時被罵蒙了,小菊還好,看不清這氣場不簡單老人的來頭,王富貴越看越心驚,這個白發唐裝老人還能是何人,郭家的郭紅牛,雖然王富貴隻見過一麵,但恐怕這輩子都忘不了這張蒼老的臉。
“小招子,我哪有你說的那麼橋生慣養,慕遲公孫這場棋下了這麼多年,讓他們繼續下便是,我們進去看。”老人摸著巨犬的額頭,這隻堪比藏獒一般龐大的狗溫順的像是個貓一般,不過看向小菊與王富貴的眼神卻著實的恐怖,像是隨時會撲上去一般。
被稱作小招子的中年大叔非但沒有惱怒,反而一臉殷勤到極點的笑容,連連點頭道:“既然老爺子不計較這些,咱們就進去,讓這兩個有頭無腦的在外麵鬥便是。”
郭紅牛看不出表情,大多心思在這隻有靈性的巨犬身上,輕輕點了點頭,就這樣走過小菊與王富貴。
在徐州小菊王富貴能這樣被人冷嘲熱諷,恐怕這還是第一次,當然對方絕對有這個資格,甚至是讓他們死在這裏都符合情理之中。
一場棋下到了最後,仍然看不出誰輸誰贏,又或者剩下了一個殘局,好像走不出曾經那和棋一般,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詛咒。
棋館門再次打開,兩人一狗。
沏茶的老人慢慢站起,已經進來的郭紅牛含笑點了點頭,沏茶老人才慢慢坐下,再次倒了兩杯茶。不過顯然醉心這一局棋的慕遲卛與公孫強沒有注意到來人。
帶著老式圓眼鏡的中年大叔也安靜下來,同樣專心致誌的看著這局棋,一時看傻了,光憑這剩下的幾子,他就能想象到剛剛慕遲卛與公孫強進行了一場何等的廝殺。
“那老頭是?”小菊呆呆的看著半掩的棋館。
“郭紅牛。”王富貴一字一字道,好像光憑這三個字,就能改變這一切的光景。
小菊滿臉無奈的搖了搖頭,感覺剛剛他看到了什麼抽象畫麵,用力是忘掉,卻越發刻到了骨子裏。
“今晚到底死了多少人?”王富貴看著東方露出淡淡的白,但這個城市依舊不安靜,又或者從未真正的平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