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野馬飛馳在北京的狂風暴雨之中。
車中坐著兩人,開著車的小童與坐在副駕駛攥著安全帶的龔十三,或許是小童所開的太飄逸了一點,還是這輛如同這名字一般難以馴服的猛獸不太給人安全感,龔十三攥著安全帶的手有些青筋暴起,像是用盡了全力的氣力一般。
“十三,瞧瞧你那德行,也就是一輩子在我身後當奴才的命。”小童調侃著,話語間有些恨鐵不成鋼,有些玩味,有著太多東西。
這個光頭中年男人臉上卻沒有露出任何惱怒的神情,深深吐出一口氣道:“給大名鼎鼎的鬼王當一個最得力的奴才,也算是奴才中的頭頭了,做奴才能夠做到這一步,也值了。”
“沒誌氣。”小童笑罵著。
“一個奴才需要什麼誌氣。”龔十三似乎不像是剛剛那般的緊張了,慢慢的鬆開安全帶,但還是不適應小童這不要命的開車法,像是自己的生死早已寄托在了這輛車上,這種感覺很操蛋,自己的命都不由自己掌控,自己還能掌控什麼。
“不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不是稱職的癩蛤蟆,難道你這個奴才連癩蛤蟆都比不上?”小童似笑非笑的說著,驚險的閃過一輛貨車,一臉的淡定,卻驚出了副駕駛座上的龔十三一身冷汗,這可遠遠比過山車還要刺激,完完全全的玩命,這讓龔十三完完全全沒有跟小童閑聊的心情,光是擔心自己這條老命就已經歇盡全力了,他可做不到小童這般八風不動,雖然不想承認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俗人。
雨大到雨刷掛不淨車窗上的雨水,雖然眼前一片模糊,但小童所踩著油門的腳卻沒有鬆下絲毫,像是在開辟著一條漫漫長路,盡管這長路沒有什麼盡頭可言,或許這條路有著太多太多的阻礙,甚至有著稍有不慎就會徹底墮落的危險。
這是一條沒有人願意選擇不公平的路,但這個開車的男人卻在這條路上走了這麼久這麼久,久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更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
終於要走到盡頭,這個一直沉著氣的男人卻並沒有雜亂自己的呼吸,像是到了那個無懈可擊但在別人眼中卻瘋魔一般的高度。
野馬飄逸的一個甩尾,停在了局浦大廈之前,大廈之前有著一片巨大的空蕩,在這座無比擁擠的城市顯的無比的不協調。
小童龔十三兩人默默下車,野馬拋在這個不能夠狂奔的城市,頂著這場沒有什麼餘地的暴雨,往這座局浦大廈走著,這座像是大山一般的大樓,承載著小童這一生所有的意念,但盡管如此,反而到了這個決戰的時刻,小童卻隻能若得若失。
人總是如此,看著那遙遠的東西,總是以為那是最好的,一路狂奔,吃了不知道多少苦,曆盡了多少苦難,終於得到那不是唾手可得的東西的時候,一瞬間的挫敗感,手中的東西,分量不過如此,仔細端詳下去,隻能在這個寄托了自己一生的東西上看到悲哀,僅此而已。
但看到那大廈前那兩個如同看門狗一般的家夥,小童突然感覺一片晴朗,像是眼前是一馬平川一般,把那個本來還算堅定不移的東西,變的更加堅不可摧。
“十三,我終於熬到盡頭了。”小童笑著,在這大雨之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生一般。
龔十三跟著笑了笑,如果說著局浦真的是盡頭的話,龔十三還真有點不舍,打心眼裏舍不得。
大廈前的兩人很默契的站起,有些居高臨下。
就在此時,這場大雨如同被關掉的水龍頭一般,瞬間停住,這個雜亂的世界突然安靜下來,安靜的讓人有點難以適應,僅僅留下一片讓人獨自揣摩的陰霾。
“鬼王,這一次,你選錯了。”白熊默默走下大廈的台階,就像是很多年很多年那一次麵對,那一次,白熊輸了,這個時代卻讓白熊贏了,這一次會是什麼答案?
小童停下步子,看著眼前這位舊友,突然笑了笑道:“白熊,我可不想聽一個連自己僅剩那點東西都可以丟棄的家夥瞎咋呼,你攔不住我。”
白熊沉著臉,身後的周馬龍已經露出戰意,當然小童身後的龔十三也是如此。
一觸即發。
似乎這才是這個時代的重頭戲,就像是狹路相逢的兩個卒子,沒有後退,隻爭的一步向前。
“這些東西,你無法觸碰,即便是觸碰了,你這個小童,又如何?難道還想把這個世界的格局顛覆了還不成?”白熊厲聲說著,身上已經爆發出一股讓人忍不住想要顫抖的戾氣。這是一種在無數戰場之中所磨煉出的東西,甚至連白熊身旁的周馬龍,都因為這股濃濃的戾氣而感覺到不自在,像是身旁所站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猛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