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的心情稍顯愉快,因為紀顏告訴我他很快就會回來了,因為他告訴說自己找到了那個製作人皮麵具的怪人的線索,雖然隻是無意中的發現,但卻和幾個月的苦苦尋找不無關係。
“我按照一路上得知的線索去尋找那個自稱工蜂的男人,甚至這也是我為什麼去拜訪那個荷官朋友的原因之一,因為賭場裏三教九流皆有,打聽消息非常方便。
雖然那個朋友不願意再見我,但是他還是告知在離這個沿海城市幾百公裏外的西南方出現過奇怪的故事。
據說一個纏著滿臉繃帶的男人在當地周邊的當鋪連續當了一個黑色匣子,而這之後當鋪老板紛紛遭遇不測,這些案子至今無法告破。我忽然意識到恐怕這次的旅程有些危險,所以隻好將李多安置在一個可靠的朋友住處,獨自前往那個男人最後出現的地方。
我對當鋪並不算不得十分了解,隻是曉得這個擁有將近一千年曆史的行當至今仍在頑強的生存著,即便是在一些大的城市,你偶爾也會看到一個不大的的店麵隱隱的出現在各個高樓大廈霓虹閃爍間,從上麵直直垂下的黑色帆布的店簾上寫著一個大大的當字,每每路過裏麵幾乎總是聊聊數人,即使炎夏之日,也總讓人有種陰冷感,可是它對一部分人來說確是不可或缺的。當鋪所出當價一般不超過原價的一半。贖當時須付利息。期滿不贖,由當鋪變賣,聽上去似乎是相當劃算的買賣,實際則不然,如果遇到社會蕭條或是戰亂動蕩,大家都來死當,那當鋪就得關門大吉了。
經濟的發展催生了當鋪,在宋朝稱之長生庫,到明朝確定稱為當鋪,當鋪最繁華的時代是清乾隆年間,光北京就有200多個,小到破舊古書字畫,大到房產地契,賤至鍋碗瓢盆,貴及珠寶古玩,幾乎沒有不能當的,而類似高利貸的高額利潤也讓很多商家發了大財,隻是後來蠻長的戰亂加上解放後取締當鋪,讓這個古老的行業幾乎消亡了,不過最近十幾年它又悄然複蘇,大有興旺之勢。
一個地方當鋪如果多的奇怪,那想必這個地方賭業必然發達,現在的當鋪有時候也充當拍賣行的角色,一些無法償還的死債就用東西抵押,有些當鋪收了慢慢一倉庫貨物卻無法賣出,所以也並沒有以前的風光,頂多隻是慘淡經營,所以當鋪老板一旦發現有些不肖子孫或者是迷眼的外行人稀裏糊塗拿著家傳之寶來當鋪救急自然喜上眉梢。
而這幾個倒黴的當鋪老板自然是著了道了。
我來到了第一家當鋪,距離發生慘案已經兩個月了,當鋪已經蕭條的相當厲害,一個穿著背心短褲的人手裏握著個塑料茶壺在門外神情默然的喝茶避暑——這一帶過了五月就熱的逼人。
他大概三十歲上下,一臉頹廢之色,雙眼緊閉輕搖紙扇休息著。眼皮略微帶著青色,嘴唇微微發白,似乎像是久病未愈之人。我向前一步說明來意他頗為有友好的請我進去。
當鋪不大,卻相當陰涼,我不明白他幹嘛不進去而呆在酷熱的屋子外麵。
跨過門檻大概十步不到,一人高的金屬柵欄講客人和當鋪夥計阻隔開來——以前的當鋪都是木柵欄,所以有人傳言當鋪是專做典押犯人物品買賣的,其實話不盡然,這麼做隻不過出於自保,好比的士司機駕駛座和後座之間的柵欄一個道理。
門櫃的左邊有個裏間,不過用白布分隔開來了,想必那就是夥計來往櫃台和裏麵處理公約儲藏貨物的地方。
我想沾點人氣,這鳥屋子,呆久了讓人憋屈。他告訴我可以叫他劉掌櫃,似乎他很喜歡這個稱呼。
我喜歡人家叫什麼經理啊,什麼西一歐什麼的,掌櫃的就叫掌櫃的,我們這一行,傳了百來年了,稱謂變不得,劉掌櫃侃侃而談,一邊走進內堂,套了件外套,一來表示尊敬,二來屋子裏麵的確很陰涼。
說了幾句客套話,我表明了來意。初始他有些不耐煩,說是警察已經問了多次每次除了讓子又難過一次外毫無進展,然後我告訴他自己是朋友介紹而來,他有些驚訝,並說我一定可以查清楚他兄長——也就是前任掌櫃的死因。
我和我哥都是做生意的,也是我父親的遺訓,兩人分別接手了上一代人的當鋪和米鋪,不過兄長的當鋪經營的不好,這玩意本來就是靠天吃飯,運氣不好再能幹也不行,平時他也不說什麼,隻是兄弟一起喝酒的時候他總是帶著醉意說自己太委屈——因為我的米鋪生意很好,那是當然了,什麼時候人都要吃飯啊,怎能做得不好?我想父親也是因為考慮到他比我能幹,所以才讓他做家裏比較重視的當鋪生意,結果適得其反,早知道我寧願他放棄這裏兩兄弟一起開米鋪了,哎。劉掌櫃悲戚之色溢於言表,隻是唯有長歎一聲。我問及他哥哥出事前後有無發生什麼異動,他想了想說有的。
劉掌櫃示意我稍等,然後轉到當鋪裏麵,不消一會兒變出來了,隻是手裏多了一張紙。
劉掌櫃把紙遞給我,我瞧了一眼,是一張契約文書。準確的說是一張當票,當東西的人必須手持這張當票來贖當,而且繳納利息費用。長十幾厘米,紙張厚實,在前頭還有花紋和這個當鋪的牌號、地址,而正下方還有一個紅色的大印和當鋪老板的簽名,正中間寫著一行草字。
‘破爛黑色錦盒一個,長五寸三分,寬三寸六分,高兩寸。執帖人××今因急用將己物當現金七百二十元整。每月三分行息,期限十八個月為滿,過期任鋪變賣,原有鼠咬蟲蛀物主自甘,此帖為照。’
的確有些奇怪,一個普通的盒子你哥哥居然給了那人七百多元。這個地方經濟並不像那些大城市,普通人一個月工資也不過七八百元而已。我將當票還給劉掌櫃,他接過去也點了點頭。
我那時候不常來當鋪,隻是發現哥哥拿了這盒子便欣喜若狂,說是拿到好寶貝了,接著居然將鋪麵給我經手,然後獨自一人回家,大門不出,那幾天正好典當贖當的人多,我一時忙不開手腳就忘記了此事,後來我身體急轉直下,得了場大病,差點丟了性命,他來看過我一次,但還是像丟了魂魄一般眼神遊離,我那時候自顧不暇,也沒有太重視,結果不料個月後,居然傳出他暴斃的噩耗,而且他居然……劉掌櫃一時語塞,聲音有些哽咽,看來觸及傷心之處,我隻好等他稍顯平複才繼續問他。
他喝了口茶水,忽的壓低聲音說到,這件事除了警察和我們幾個親人外誰也不知道,我哥死狀極慘,整個臉皮都沒有了,鮮血淋漓,警察在出事的房間找了好久也沒發現那張臉,所以列為疑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