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搖吧永遠都是嘈雜的。莫然大聲對杭芮伊喊著“我去廁所!”杭芮伊點了頭,莫然從吃飯到現在已經喝了不少了,沒有人知道怎麼做才是真的對莫然好,沒有人願意看到莫然夜晚哀傷幽怨的臉,但是酒精也不能從根源解決問題。
莫然起身,走下卡座台階的時候崴了下腳,莫然忿忿的回頭看著。“擦!”莫然轉過身時說了一句。正好麵對上一件白襯衣的第二個紐扣,對,這就是莫然和梁赫年的第一次見麵。莫然很不好意思的對梁赫年揮了揮手,“不是說你,不是說你。”正對上了那張麵無表情的臉,梁赫年看了莫然一眼,側了下身走開了。手不小心打到了莫然,莫然低頭看到了這個男人袖口上的袖扣,是玳瑁,這種在莫然眼裏做中藥的東西,做成袖扣,讓她覺得很特別。莫然抬頭準備仔細端詳一下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像是想對自己說些什麼,豎起耳朵準備接受這句對不起,卻看見這個男人咽了下口水,喉結動了一下。就走開了。莫然因為這個男人的表現不滿道,“拽死了。”繼續朝廁所走去。聲音不大,梁赫年聽見了,回過頭看了一眼,他皺了一下眉,這個牛仔熱褲搭配白色t恤的背影,一看就是學生,星期二就跑出來玩,一定不是什麼好學生。繼續朝自己的卡座走過去。
等他坐定沒一會兒,就聽見旁邊卡座傳來的陣陣吵鬧,女生的尖叫,大笑,他偏過頭看了眼,剛才那個女學生也在裏麵,正在站著抬頭喝酒,波羅杯裏的菠蘿色液體一點點減少,直到最後響起一片掌聲,梁赫年心想,現在的學生啊。然後默默的抬起麵前的芝華士一口喝下去,冰塊把酒冰得很涼,門牙有些疼,不由得齜了下嘴。這一幕剛好被站在旁邊的莫然看到,莫然笑了。梁赫年感覺到了目光,追隨著看了過去,正對上莫然的笑,莫然抬起酒杯對著梁赫年點了個頭,仰頭喝下去,梁赫年把手上的酒杯加滿,也仰頭喝了些。芝華士的味道在嘴裏流轉,這種本來在國外是該老人釣魚時的佐餐小酒,在這個時候竟讓梁赫年喝出了青春的味道。
梁赫年已經34歲,在20歲的莫然麵前,也隻嗅得出青春的氣味了。梁赫年自己經營著一家自己的房地產公司,靠著父輩在這個城市打下的人脈,自己也付出了些心血,也算是個成功的商業人士。前些天因為準備在郊區蓋一片湖景別墅的案子通過了,還被當地的電視台采訪過。今天是老朋友齊肅的生日,說是為了感受年輕的激情,就來了這地方,慢搖吧的環境梁赫年並不喜歡,各種骰子撲克的遊戲也早就不愛玩了。幹坐著很是無趣。芝華士瓶子漸漸空了。
再後來,散場時候,梁赫年喝了酒不開車,選擇了打車,出租車很少,每路過一輛總是很快被一樣從慢搖吧裏走出來的年輕人追上然後攔下。梁赫年和他的朋友們並不著急,隻是站在路邊聊天順便看著人一點點散去,準備等到人都散完再去打車,年紀大了,擠不過小年輕。
另一邊,莫然送走了她成雙成對的朋友,單下一個人,這會兒宿舍的大門早就關了,要想回宿舍又得翻窗戶。女生宿舍一樓走道盡頭的窗戶就像是專門為莫然這種長期夜歸的學生準備的。也許是宿管大媽覺得與其讓你們沒天沒夜的敲宿舍大門影響我睡覺,還不如你們自己翻進來。所以,這扇窗戶從來沒有鎖上。所以,這會兒的莫然並不著急打車,隻是默默坐在慢搖吧門口的台階上,雙腿蜷起來用手臂環住。眼淚簌簌的開始掉,莫然已經習慣了這種感受,分手以來,總是這樣,落單了掉眼淚,熱鬧了眼眶濕,看到電視小說裏情侶分手就感同身受,看到哪個男的舉手投足有那麼一點點神似,都會忍不住淚水往眼睛裏漫。莫然知道,自己又在想他了,那個跟自己牽手從高中邁進大學,相約畢業偷偷領證的人,已經不會再出現了,分手了,就是分手了。莫然心裏比誰都清楚這個背叛了自己的男人不值得自己這樣掉眼淚,可是她也比誰都更清楚,自己要想走出這樣一場曾經掏心挖肺的愛情,有的眼淚是一定會掉的,可是時間長了就會好的。時間是治傷最好的藥,尤其是情傷。莫然回想著曾經和那個人在這裏發生的種種,曆曆在目,刺得心口疼。眼淚落得膝蓋上一大片潮濕。
梁赫年停下了手裏的煙,眼神看著台階,齊肅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看到了一個抱著膝蓋哭的有些抽搐的姑娘,估計又是哪些個小年輕玩兒的愛情遊戲,女人真是麻煩的動物。
“看什麼呢看什麼呢?眼睛都看呆了,你最近口味怪嘛。喜歡這種梨花帶雨型了啊?”
“話多。”
“行,我不話多,車來了,我和牟述先走了。”
“嗯。”
莫然想了很多,想得腦子很亂,一陣冷風刮過,她清醒了不少,擦了眼淚起身準備打車。路過的車總是載著客人。莫然有些煩躁的四處張望著。她看到了不遠處在抽煙的梁赫年,那個麵無表情的人,似乎也要打車。莫然更加急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