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一大早,顧嬸兒就爬了起來。走到院裏,眯著眼睛望著清晨的日頭,笑了笑,從井裏打了一桶水,洗了洗臉,就把水倒進準備好的水缸裏。按照習俗,初五以前不能把水潑到外麵,不吉利。
顧嬸兒轉身回了廚房,一會兒有空著手走了出來,盛了一瓢水在盆裏,沾了一下,望了望大門,眼神中滿是期盼。
自己的兒子大頭常年在外,隻有過年這幾天才能回來看他,算算時間,今天早晨也該到了。
果然,她聽到有人在敲門,於是匆忙擦了擦手,小跑著過去,拉開了門閂。破敗的大門吱吱呀呀的打開,顧嬸兒看到來人,不由的呆住了,微笑也凝固在了嘴角。
來人身穿銀色長袍,在黑色滾邊的映襯下顯得沉穩莊重,身材略顯單薄,文弱清俊的臉上,透著淺淺的笑意,兩個酒窩在嘴角若隱若現。
顧嬸兒強忍住心中的失落,道:“是蕭少爺啊,快進來,老爺昨天就念叨你呢!”
蕭啟笑道:“顧嬸兒,新年吉祥。”
顧嬸兒心不在焉的答道:“吉祥,大家都吉祥,快進來吧。”
蕭啟注意到了顧嬸兒的失望,但也不便詢問,隻是笑了一下,一邊往裏走,一邊問道:“三叔起來了嗎?”
顧嬸兒道:“沒聽見動靜,你直接進去吧,沒事。”
蕭啟點點頭,剛走到臥房門口,奇門子的聲音就傳了出來:“顧嬸兒啊,你家大頭回來了?”
蕭啟答道:“三叔,是我,蕭啟,給您拜年來了。”
話音剛落,奇門子就袒胸露懷的打開門,吼道:“小兔崽子,大三十兒的也不過來,害的老子一個人吃了兩隻雞!”
蕭啟忙賠禮道:“三叔,昨天我們兄弟聚了聚,大家在一起脫不開身,就沒有告訴您,您……”
奇門子拍著蕭啟的肩大笑道:“沒關係,哈哈……年輕人就應該多聚聚,這樣才能有兄弟嘛!”
奇門子的手正好拍到蕭啟的右肩的傷口上,蕭啟的身體微微一顫,隨即笑道:“我們休息到初五,這幾天就要麻煩三叔了。”
奇門子看了看蕭啟,又輕輕按了按他的肩膀,笑道:“進來吧,外麵涼。”
一進門,奇門子就用審查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蕭啟,蕭啟笑道:“三叔,怎麼了?”
奇門子看了看他,道:“發生什麼事了?又帶著傷回來,你什麼時候才能讓我放心啊!說說怎麼回事吧。”
蕭啟低頭輕聲道:“一點小傷……”
奇門子道:“我沒問你傷的重不重,而是問你怎麼傷的!”
蕭啟道:“大過年的,等下次再說吧?”
奇門子怒道:“過年又怎麼了,快說!”
蕭啟也不便隱瞞,隻得把事情的經過細細的告訴了奇門子。
說完,時間已近正午,顧嬸兒走了進來,道:“老爺,蕭少爺,飯做好了。”
奇門子向她點點頭,道:“你家大頭還沒回來啊?”
顧嬸兒憂心忡忡的點點頭,輕輕歎了口氣。奇門子安慰道:“別擔心,可能是大老遠的耽擱了。”
顧嬸兒笑笑,可臉上的憂色絲毫沒有減輕。奇門子沒有再和她說話,狠狠瞪了蕭啟一眼,道:“走,吃飯去吧。”
午飯依然很豐盛,魚肉炒菜擺了滿滿一桌子。等顧嬸兒下去了,奇門子繃著臉不停地往蕭啟碗裏夾菜,同時幹巴巴的說:“你傷還沒好,別吃魚。”
蕭啟點點頭,道:“謝謝三叔。”
奇門子聽了,抬眼道:“謝?老子到希望你永遠別因為這個謝我!長本事了啊!什麼事情都衝在前麵!”
蕭啟低聲解釋道:“我是隊長,我不希望大家受傷……而且,我這個樣子,除了處處爭先議以外,又有什麼資本贏得別人的尊重?”
奇門子重重哼了一聲,又扯下一個雞腿放在蕭啟碗裏,道:“你總有理由!你以為你是英雄啊!中了毒還跑!嫌連累人家啊?你不知道這樣反而會讓大家擔心啊!”
蕭啟道:“有趙寶兒在,不會有事的。而且,我走不是怕連累大家,隻是不想讓大家看著我死去。”
奇門子愣了一下,問道:“趙寶兒?是不是個子不高,眼睛不大,有些瘦那個?”
蕭啟點點頭,奇門子道:“嗯,我知道是哪個了。你這個孩子也是的,我都不知道你腦袋裏整天想的是什麼。”
蕭啟不好意思的笑笑,露出兩個酒窩。
奇門子見了,笑道:“不過,那個姓黃的雖然混蛋,但他有一點還真是說對了,你呀,看起來還真像個女孩子。”
蕭啟咽下嘴裏的飯,歎了口氣道:“那又有什麼辦法啊,總不能在臉上劃幾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