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幾日,蕭啟便接到齊煜旨意,班師回朝,於是便把邊境兵權交給陸遠,帶著安平等人和一千護衛趕回上京。
葉遮天親自來送行,兩人談起百越之事,葉遮天也感覺不安,於是一直叮囑蕭啟小心,繼而歎道:“我本打算等百越事了替你做一件事,但現在這種情況,我還是不做的好。”
蕭啟本想問他是什麼事,可葉遮天卻閉口不言。
從百越邊境一路走來,所過城池百姓夾道歡迎,隻差跪拜山呼萬歲了。
對於這種情況,蕭啟隱隱不安。於是下令大軍從城外走,盡量不要擾民,才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煩。
經過將近一月,麵對越來越接近的上京城,心中越發不安。
齊煜曾經說,等大軍回朝之日,便是自己恢複身份之時,可是,接近上京,他忽然便不想恢複身份了,百越未平,倘若自己恢複身份,定不能平定這個心腹大患。
百越之患,一日不除,大齊南境,一日不安。
再向前便是月城,再過半日,便可到達上京。蕭啟看了看天色,吩咐道:“在城外紮寨,明日回上京。”
趙開疆看了看尚早的天色,知道蕭啟也是在拖延時間,而他們,何嚐不是也想晚一些回京嗎?無論是蕭啟還是他們,都不知道要以怎樣的姿態去麵對曾經的李有才,如今的皇上。
大帳外,眾人燃起堆堆篝火,還拿出藏了很久的白米熬粥,張樵張羅著要去打些野味兒,蕭啟心中悵然,這一切,多麼向七年前,可是,當年的很多人,如今都已經不在了。可這些情緒,斷斷不可表露出來,他還不想影響兄弟們的心情。
不一會兒張樵就提著幾隻野兔走了回來,丁天寶等人急忙圍上去,熊霸嚷道:“好幾天不吃肉嘴裏都淡出鳥兒味了!這幾隻兔子正好給老子開開葷!”
林狀元搶過一隻兔子,拎著它的耳朵左右搖晃著,搖頭晃腦道:“生前啼聲喔喔,死後無處可埋,以我之腹,做汝棺材,嗚呼哀哉,拿好酒來!”
趙開疆上前敲了林狀元的腦袋一下,笑罵道:“什麼和什麼啊!那是說雞的!還狀元呢!我看你趁早改叫白丁得了!”
“怎麼,你看不起白丁啊?老子就認得幾個字,老子就是白丁!”熊霸蒲扇般的手掌重重拍在趙開疆肩膀上,趙開疆疼得一咧嘴,哀求道:“你這可是熊掌啊!輕點兒!”
丁天寶道:“熊掌在哪裏?老子長這麼大還沒有吃過熊掌呢!來,讓我嚐嚐?”
賀飛虎道:“熊舔過的你也舔?”
丁天寶聽了,臉色一白,連連擺手道:“算了算了,我嫌髒。”
熊霸大笑著真的在自己手掌上舔了幾下,然後遞到丁天寶嘴邊:“嚐嚐嗎?”
丁天寶一拳打在熊霸胳膊上,罵道:“滾!誰稀罕?”
熊霸笑著又伸到賀飛虎嘴邊,道:“你要不要嚐嚐?”
賀飛虎一腳踢在熊霸屁股上:“一邊兒去!”
張樵笑著搖搖頭,自己將兔子拿走去收拾,蕭啟看著刻意歡鬧的眾人,也走到張樵身邊,打算與他一起。
張樵搖搖頭拒絕道:“不必,我一人來就好。”
蕭啟一怔,念及不便與眾人表現的太過親熱,便也就站起身,熊霸等人也紛紛圍了過來,道:“張樵,我們來吧。”趙開疆趁機將蕭啟拉到一邊坐下。
蕭啟略一沉吟,輕聲問道:“寶兒哥,你……那幾年回過家嗎?”
趙開疆點頭道:“回過,每次都是貝兒去那家酒館把我放出來,我回家幾日再來換他。”
蕭啟輕輕一歎:“寶兒哥,苦了你了……”
“和你比起來,不算什麼,我們也恨,但我們至少知道,還有一些兄弟活著,你還活著,可是你卻背負著兄弟盡死的重擔,一心想為我們報仇,你的擔子才是最重的。”
蕭啟淺笑道:“兄弟們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
“可是七郎,你也要為自己想想啊!”
“你怎麼和我那弟弟一個口氣說話?寶兒哥,你可知道,我這樣做,也是為了自己。”
“此話怎講?”
蕭啟看向天空,輕聲道:“寶兒哥,告訴你也無妨,我是……姬月華的後人,姬氏子孫,要以守護中原山河,天下百姓為己任,這是先祖的遺訓,也是……我的願望。”
“七郎……”
“寶兒哥,我說過,最開始,我隻想讓家中擺脫困頓,慢慢的,知道了很多,也想要更多,在外麵的幾年,我看到很多,想的也更多,邊關不寧,百姓受苦,作為姬家後人,如果坐視不管,先祖泉下也不會原諒我。”
趙開疆道:“七郎,既然決定回來,就不要想太多,我知道,你對於回上京心裏還是有些忐忑,我們也一樣,李……皇上還不知道我們還活著,我們也不知道怎麼麵對他,甚至商量要不要留在月城,可是七郎,很多東西既然已經選擇,就要麵對,即使擔心也是沒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