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一怔,自覺剛才並沒有讓奚正陽看到,便穩住思緒,冷聲道:“不是!”
“不是……”奚正陽怔怔看著安平手中的麵具,搖頭道:“怎會是……他死在中州了,那麼年輕……”
安平心頭也是一陣黯然,但還是冷漠道:“奚將軍請回吧,這裏有我就好。”
奚正陽強忍住想看一眼蕭啟容貌的衝動,道:“鹿肉已經烤好,一會兒給將軍送來,我命人熬了些湯,等七將軍醒來後,還煩傳個話。”
安平不耐的點點頭,奚正陽一步三回頭的離去,約莫著奚正陽已經走遠,安平剛想起身,就聽蕭啟輕聲道:“麵具給我。”
安平木然的遞上麵具,蕭啟拿在手裏,並沒有著急戴上,而是虛弱道:“何苦對奚將軍惡言相向……他……”
安平垂下眼皮道:“屬下知錯。”
“並非責怪你……安平……奚大哥他似乎認出我了。”
“七郎……”
“他問我,是不是展邦?我從來沒有承認過這個名字,回答他不是,也不算說謊,對不對?”
安平不知如何回答,沉默半響道:“七郎,奚將軍知道也不是壞事……”
“我又怎能害他?”蕭啟掙紮著坐起身,神情略微激動:“我怎能害他……我已經不算個活人了……”
安平不善言辭,隻是沉默。這時,蕭啟冰冷枯瘦耳朵手搭上安平的手腕,輕聲道:“你……用你的血救我?”
安平怕傷到蕭啟,不敢掙脫,隻是低頭默默不語。
“我不想死,可也不想讓你受傷……”
“安平此生,隻為護七郎周全。”
“可你……可想過自己?”
“七郎你想過自己嗎?”
蕭啟不語,可眼神中滿是黯然。
安平自知說錯了話,推說去給蕭啟拿鹿肉湯,起身走開,隻餘蕭啟一人靜靜坐在床上,看著手中的麵具,有看向門外已經暗淡的天色,隻覺更深的疲憊襲來,而胸口的疼痛絲毫沒有減輕,挽起衣袖,看到那條黑線除了顏色淺些,根本沒有消失,看來,身上的毒並沒有完全解除,搖搖頭,看向灰白的牆麵,隻覺上麵黑點亂竄,而呼吸似乎也有些不暢,於是又軟軟倒在床上,昏睡過去。
蕭啟再次醒來,已經是五日後,兄弟們已經帶他走出馬頭關,回到大齊軍營。
安平等人將蕭啟安置在軍營外專門為家眷準備的平房中,日夜守候照顧,又有迷糊日日熬藥,蕭啟的精神還是慢慢好了起來。那條黑線在距離心口一寸處止步不前,顏色也變成淺灰色。
可無論安平和迷糊怎樣努力,那根線的顏色,卻絲毫不會淡去,對於大家的擔心,蕭啟隻是一笑置之,精神略好時,還是會不顧阻攔翻閱各種情報,而一直與咯衛什百越互市的黎子建,也不時送來手下商隊“不經意”搜集的情報。
很快便已入秋,咯衛什那裏遲遲沒有動靜,緹娜部落也是一直沒有任何動作,對於這種平靜,眾人雖然不安,但也知可以利用這一時機韜光養晦,以期一舉破敵。
這日,蕭啟喝完藥,就聞有人來報,黎子建來訪,便請他進來。
不料這次鬱矜颺竟然也一同前來,黎子建一見蕭啟,第一句話便是:“這幾日覺得身上怎樣?”
蕭啟笑道:“早已無妨,隻是兄弟們堅持要我在這裏。”
“你莫要大意。”鬱矜颺毫不客氣的坐在蕭啟對麵,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道:“關外風沙真大,幸虧我有帶茉莉膏,否則我的臉可就毀掉了。”
“我家娘子花容月貌,怎麼會毀掉?”黎子建笑著摸了摸鬱矜颺的頭:“也不知誰堅持要過來。”
“家裏大的小的吵得我頭疼,躲躲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