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向內便是蕭啟的臥房。
齊煜了解蕭啟不喜奢華,所以住所也建的很是簡樸,用的全是樸素實用的料子,一眼看去,與普通的民居毫無區別,和府門幾乎就是兩個世界。
蕭啟知道,齊煜將府門修得奢華是為了給身份尚未分明的自己裝飾門麵,可他這樣做,想必也是頂著百官的壓力吧?而他將住所建成這樣,也是為了迎合自己的性格。
他終究還是把自己當做曾經的兄弟,想到這裏,蕭啟懸著的心稍稍放下。
浴室就在蕭啟的住所旁邊,整個房間由翠竹搭成,在冬日裏顯得分外情趣盎然。
蕭忠笑道:“浴室裏的水也是引子溫泉,將軍不用擔心水會冷。”
“你去讓人將拿換洗衣物給我,我沐浴期間,任何人不得入內。”
“將軍放心吧,小的琢磨將軍回府一定想洗澡,裏麵全準備好了。”
“費心了。”輕輕吐出這三個字,蕭啟轉身進了浴室,浴室中都是青竹鋪地,踩上去發出輕微的響聲。周遭都是繡著四季花朵的屏風,針腳精細,一看便知是出自宮廷繡娘之手。一側的衣架上已經擺好了幹淨的裏衣和一件黑色的官服,即使蕭啟不去試,也知道會妥帖無比。
浴室的正中,是一個兩丈見方的水池,升騰的熱氣讓人渾身放鬆。
蕭啟長出一口氣,慢慢除下自己的頭盔,胸甲,護腕,忽然與生俱來的警覺讓他盯向一個方向:“誰?出來!”
“將軍,是奴家……”
一名隻穿裏衣的胡族少女從屏風後走了出來,跪下道:“奴家奉管家之命服侍將軍。”
蕭啟哭笑不得的搖搖頭,淡淡道:“你出去吧。”
“將軍不喜歡奴家嗎?”
“不要讓本帥說第二遍。”蕭啟的聲音已經有了怒意,那少女在一臉委屈的站起身,連衣服也來不及穿便向門口走去。蕭啟歎口氣,抓起一件外衣扔向少女:“穿上再出去。”
那少女眼眸閃了閃,沒有說話,將外衣披在身上退了出去。
蕭啟歎口氣,警覺的打量了四周,確定沒有其他人後,才摘下假麵,除去裏衣,滑入水中。
水溫適中,蕭啟隻覺全身的毛孔全都舒展開,四肢百骸舒適無比,一路的倦怠竟然漸漸消除了。
低下頭,看著蕩漾的池水中自己容顏的倒影,三年,不,六年了,這張臉幾乎毫無改變。
秀氣而柔弱,與那猙獰鬼麵分明是兩個極端,一麵溫和,一麵暴虐,如同自己如今的處境,他也在兩個極端中掙紮,他心底的善良不讓他陷入嗜殺的深淵,可他所處的位置又不得不讓他身陷殺戮不能自拔。
他就在這樣的矛盾中掙紮,如同煉獄,灼燒他的靈魂,消耗他的生命。
他分明知道自己選擇的是一條不歸路,可是,不得不做,不僅僅因為自己背負的一切,還因為,他有這個能力,驅除外辱,平定天下,還百姓太平清明。